但是,独孤廉的脸色愈发苍白,神情也已经扭曲的变了形。
“叔父,你,你这是怎么了?”
独孤廉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这胸口,最近总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疼,谁知,谁知天杀的,天杀的狂风早,早不刮,晚不刮,偏偏这时候”
又是一阵狂风卷过来,独孤廉一口气没上来好悬背过气去,剩下的小半截话自然也就随着风雪咽进了肚子里。
眼见着堂叔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独孤延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架子,哀声恳求着周遭的同伴和族人们:
“求求诸位,行行好,让俺堂叔往里面一点,多能保住堂叔一命,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鬼哭狼嚎的风声再一次骤起,将独孤延靖的话彻底淹没。实际上,任凭独孤延靖如何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会这对一直被排斥在边缘的叔侄。
别看独孤家是个延续数百年的大家族,从北周一直到唐朝,都是一顶一得大族,可现在倒了架以后,便是同族之人都只会冷眼旁观,不抬脚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千幸万幸,更别提伸手拉人一把这种事了。
偏偏独孤延靖就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原本他和堂叔并非在最外面,但这一喊反而引起了外圈人的注意,一个有着胡人面貌的囚徒竟生生的把半死不活的独孤廉拽了出去。
独孤延靖愤怒之际,奈何身体旧伤久久不愈合,两个普通的成年男子都打不过,就更别提胡人汉子了。
为了堂叔,他忍下了所有的愤怒,挤了出去,试图用身体为堂叔挡住刺骨的狂风,然则,作用微乎其微
整整两个时辰,在日落西斜之前,狂风终于停了,抱团卷曲在一起的刑徒们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两个、三个他们站起来舒展筋骨,可有的人却永远都无法站起来了。
每个人站起来的人几乎都发现了身边有人没能挺过那场刺骨的狂风。独孤延靖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趴在独孤廉的身上一动不动,此前将他们叔侄撵到最外圈的胡人在他身上狠狠的踢了两脚,没有任何动静。
胡人鄙夷的啐了一口。
“短命鬼,死有余辜!”
流利的汉话证明着他们虽然生有一副胡人面孔,但却是久居长安之人,甚至便是在长安出生长大的此前百年间,有数不清的突厥人、铁勒人、契丹人甚至西域之西的人归附大唐,他们之中有身份地位的大都被封爵授官,是以这批被充军的刑徒里也有着如此身世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