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有官场的规矩,离任的与接任的都不能过于急切,否则前者就会让人诟病不负责任,后者也会被人耻笑成为了升官而不知谦让。所以,无论李光弼离任,抑或是严庄接任,都要做足了样子。
就算严庄不在乎京兆府内的人际关系,也不会乘坐元一枕安排的车马赴任。如果这么做,恐怕在被人耻笑之余还会被添上一条吃相难看。婉言回绝了元一枕,他暗暗苦笑着:此人本来是为了巴结,却哪里想得到,所谓的巴结很可能就会葬送了上官的官声,如果深究起来,此人不是蠢的离谱,便是得了旁人的授意,阴谋陷害于他。
但是,严庄此番来到长安是提着一口气的,朝廷上的政治斗争他不想瞎搅合,惟愿将秦大夫交办的这第一桩差事做的完美无缺。至于其他的蝇营狗苟,只要没人主动冲上来坏事,又何必理会呢?
念及此处,严庄的又渐渐平和了,他甚至连元一枕的意图都不愿意深究。此人虽然看起来蠢的过人,但能够再关系复杂的京兆府以一介寒门子弟而升任京兆少尹,仅凭这一点就绝非愚蠢之人。
在转过身的一刹那,严庄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元少尹外边凉,进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连绵的阴雨,即使是仲春时节也凉的难以耐受,冬季的皮裘等厚重衣裳此时也穿不得,一身内外衣袍只一阵风就能吹得透心凉。元一枕被新任上官拒绝以后,心里便凉的和这鬼天气一样,但严庄的一句话立即就像三月的春风,弄的他浑身生暖。
“下吏,下吏能与大尹共饮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严庄并没有搞差别待遇,招待元一枕的也是秦晋送给他的清茶。有些时候,这清茶未必适合当世之人的口味,但只因为赠送之人的地位非比寻常,拿出来招待人则更显隆而重之。
“这是秦大夫昨日赠予严某的清茶,来来,喝上一口尝尝,味道比之茶粉蒸煮的茶汤如何”
严庄稍显絮叨,缓缓到来,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但落在元一枕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惊雷一般。现如今的长安城,秦晋是比天子都要权重的人物,能够得秦晋亲自赠予清茶,仅仅这份殊荣就足够在人前显赫的了。
一念及此,元一枕赶紧捧起面前的茶盏,大口便灌了下去,岂料盏中清茶乃刚刚以开水冲泡的,立时就烫的嘴里嘴外火辣辣的疼,但苦于在上官面前不能失态,就只好强忍着咽了下去。
这番作态自然看在了严庄的眼里,心中暗觉好笑,清茶一杯,慢慢品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