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报仇吗?自然也是想的。
可是人呐。往往都没有办法两全其美的,不然为何祝福的时候总是说祝君万事如意呢?
她捏着圣旨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将圣旨塞回了云泽源的怀里,“我就不去了,你办事。我放心。”
说完,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替云泽漆掖了掖被角。
垂首间,青丝垂落,在光晕中轻轻晃动。
是日,下午。玉泉宫迎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皇太后久居玉泉宫,因过于思念先皇,近日数连梦见先皇,自请前往皇陵陪伴先皇之灵,不问归期。朕躬闻忧喜亦虑,但念及太皇太后思念之深,故允之,并
使玉家侄女太妃玉玲珑相伴随行,太妃之子过继于朕膝下,及冠封王。即日启程,钦此!
当日酉时。
玉玲珑搀着玉簪。领着众宫女,在千名精兵“护送”下浩浩荡荡前往皇陵。
云泽源站在皇宫高处,凝视渐远渐行的队伍,眸色暗潮汹涌,轻启薄唇,“皇陵条件艰苦。入秋天干物燥,易走水,务必叫人小心注意。”
风过,云泽源衣阙翩然,侧过头目光落在合欢殿的方向,从明黄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白净的瓷瓶,递给身后的暗卫,只说了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收回视线,折身走向了朝勤殿。
立于傍晚的合欢树,在夕阳的余晖中,影子拉得老长。一直横斜到合欢殿的门口。
她知道这个时候,玉簪和玉玲珑应该已经出了宫,望了一眼庭院中的合欢树,霞光披在树杈上,宛如合欢花灿烂盛放。
苏暮落恍然想起,她第一次进宫的情景,绯红的合欢花开的烂漫天真。
她和娘亲在御花园等阿爹,谁知却等来了玉簪。
那天,阿爹跟先皇在朝勤殿议事;玉簪让她和娘亲在御花园跪了小半个小时;后来……是云泽漆的出现,才得以解脱。
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注定,始于玉簪,结束于玉簪,云泽漆才能将她从中解脱。
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走到窗前,支起窗柩,满天的晚霞映着云泽漆俊朗的脸庞,往日眉宇间的冷毅全然消失。总是拢起的眉头此时平整,霞光中,温柔缱绻,让人着迷眷念。
最终,一切都落幕,只是云泽漆依旧没能醒过来。
京城的初雪不大,像是碎屑,只是在青石板上积了薄薄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