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红霞已至。为了抄近路，楚容沐沿着篮球场的边缘走过去。也许是在是运气太差，也许是命运使然，虽然楚容沐在偌大的一个篮球场里幸运的没被篮球砸到，却被远方飞来的一个棒球正中脑袋。楚容沐只感到脑袋嗡的一声，晕晕乎乎的只能蹲坐在地上。鼻血直接喷涌出来。
“欸，快抬起头，你在流鼻血。”近处有些打篮球的少年注意到他后过来帮忙。但楚容沐只感到脑袋混混沉沉的，无法按照意识行动。少年们见此，便七手八脚的把他扶到路边的椅子上，卷了个纸条就塞到楚容沐鼻子里。
“谢谢。”楚容沐感觉好些后闷声闷气的道谢，纸条有点大，严重影响他的声音。
“哥们，你和这球这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其中一个少年打趣的说。
楚容沐苦笑了一下，本身想早点儿回家的，结果反倒耽误的时间更长了。
“那什么，看你也没什么大事了，咱男生那个没被球类砸过啊？你在这休息一会，哥几个先走了哈。”
“嗯，好的，谢谢你们。”
少年们挥了挥手，勾肩搭背的走了。楚容沐又坐了一会，等血不流了，便起身去了面馆。
管它呢，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吃饭睡觉大概能算是楚容沐唯二的兴趣了。
热气腾腾的面馆像是将人治愈了一般，老板撩开帘子，一看是常客，搓着手走出来。
“来了啊，今儿个照旧？”
“嗯。”
问完话，老板朝里面喊了一声：“老婆子，楚小子来了。”便拉开椅子坐到楚容沐对面。
“中考考咋样啊？”
“还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也是，就没见你小子对什么上过心。”
“那高中准备去哪上啊？”
“不管去哪上都还会到你这吃饭的。”
“嘿，那可不，这城里还有哪的面做的比我家的好？”老板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的。
正说着，老板娘端着托盘上来了。
“过油肉拌面，酸萝卜小菜，菜齐了，慢慢吃。”老板娘把菜放下就回了厨房，可是厨房里帮工的小妹却还笑盈盈地倚在门口看楚容沐。
班上很少有会直勾勾盯着男生看的女生，所以即便楚容沐不想在意，也有些脸红。
老板看了一眼偷懒的小妹，又看了一眼楚容沐，说：“楚小子，乱想啥呢？人家就是羡慕你可以读书！”
小妹听到老板的打趣，赶紧钻回厨房干活去了。
楚容沐震惊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老板，问道：“童工？”可是这个女生看起来并没有班上女生的孩子气。
“哈哈哈，别这么说嘛，话说回来，你情我愿的分什么童工不童工的？”
“这种玩笑别乱开，女孩子脸皮薄。”楚容沐依旧是埋头吃面。
“行，以后不开了。”
老板沉默了一会，又说到：“楚小子，书要好好的读，好多人想读书还读不上哩。”
“现在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楚容沐头也不抬的回答。
“总有国家管不到的地方。你看我店里的厨房小妹儿，她就没书读。不但没书读，这才多大？就急着嫁人了。这孩子的父母托我给盯着点，给她找户好点的人家。我这琢磨着，也不能真按她父母说的，给这丫头找个有钱的老头子吧。”
“她多大？成年了吗？”
“没，就比你大个一两岁。”
“她结婚，国家允许吗？”
“嗨，关国家什么事？她老家，重男轻女严重的很，这乡里的规矩是丫头要生下男孩后才能过门。不生下男孩这亲事就不作数了。按她家人的意思，钱给了，人怎么办他们也不管了。”
楚容沐停下了筷子，沉默了一会，想为这个姑娘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
老板看了一眼楚容沐有点儿颓废的样子，手往兜里一摸，说道：“我抽一根。”
老板猛吸了一大口烟，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孩子就是面冷心善。她父母都不要她了，你还为她难过。难过有什么用？人生这不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嘛。”
“吃面吃面，你再不吃这面就坨了。”
“哦。”楚容沐低低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用筷子搅面。老板坐在旁边，看着厨房，小妹早就回去干活了，现在厨房只能隔着罩布看到一团暖和的灯光。“是个好姑娘，她还蛮愿意看书的...”老板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直到晚上回到家，楚容沐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溅了鼻血。鼻血量有点大，靠胸口的那个兜几乎都被浸湿了。好在考试当天穿的还是黑色校服，血渍并不明显，反正以后也用不到校服了，他索性就把兜掏干净，直接扔了。然而校服并没有按他所想的呈一条弧线的飞进垃圾桶里，而是有几根线挂在了楚容沐的手上，牵扯着校服有一半还拖在外面。
“啧，这质量....”本来就心情抑郁，这会线又挂在手上楚容沐未免有点儿抱怨。但也无法，只能把校服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后随便洗洗睡了。
黑色厚重的窗帘就是有一个好处——遮光。只要楚容沐把灯一关，房间便暗到什么也看不见，包括几根游走在地上的血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