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瑞彩光顾着玩,把往火盆里添炭火的差事忘了,我早起过来读书的时候,书房里冷得都坐不住人,就连这砚台里,也结了一层薄冰。我一提笔,手指冻得伸也不能伸,幸亏有这个手炉在,不然的话,我现在手还伸不直呢!”沈复边说边往屋里走,忽而又扭过半边脸来,道:“你可千万别说我娇惯,实在是天太冷!”
陈芸见他举止跳脱,不知不觉也打开了话匣子,就把刚才在沈稼夫面前的拘束全抛到瓜哇国去了,随口道:“你倒成了我肚里的蛔虫啦,我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
沈复听这话极亲切,不由笑意浓浓,亲自引了陈芸到八仙桌边坐下,然后阔步走到平头案边,兴高采烈地翻出那篇沈稼夫大为欣赏的八股文,亲手送到陈芸手掌。
陈芸见他兴致勃勃的,总不好表现得漠不关心,只得随手捏到眼前看看。
仔细看了一会,陈芸见文章论点突出,文从调顺,不由笑道:“你若早这般上心用功,姑父还会屡次三番训诫你吗?照我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从今往后,可要收收心啦!”
“明年初夏,爹打算送我去江宁府求学呢!”
沈复慢悠悠提起青花瓷壶,不疾不徐对准青花瓷盖碗斟了大半杯,然后慢慢悠悠端起来,朝嘴里送了口味道清新的虎丘茶。
“现在收心,未免为时过早了,好歹也要等过了年,再过了上元节,我才能静下心来读书!”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陈芸一面将手掌手面在手炉上反复替换,一面目不暇视地看着他,笑道:“这还是从前你与我说的大道理,如今自己反倒明日又明日啦!”
“偏你理多!”沈复笑嗔着,又好奇地问:“对了,爹方才站在廊下,跟你说什么了?”
“姑丈说他近来清闲,让我午后去一趟!”陈芸坦然说着,莫名有些紧张从心底划过。
“你别太担心!我爹虽然外表严厉,可他的严厉只对我们几个施用,从来不会用在旁人身上!”
沈复正聊着父亲沈稼夫的脾气,忽见陈芸低眉耷眼,若有所思,顿知她心有顾虑,于是笑吟吟道:“我估摸着啊,我爹不会无缘无故喊你过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娘跟爹提了咱们的事!”
“你不知道,我爹读了太多年圣贤书,脑子迂腐得很,估计是听娘说了咱们的事后,觉着咱们门不当户不对,要私下考察你的品行呢!”沈复语调慢慢地说着,“只管放心吧,老祖宗喜欢你,我娘喜欢你,家里姐妹们也喜欢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