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恩逆着光,门厅内的光从他身后照来,脸色不明,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伞,人未走出,责备声先达,在李米然的耳朵里回旋。
“米然,回家!米然……回家……回家……”
她嘴角那抹笑,慢慢收住,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刘以卿的手,立在雨中,冷漠疏离。
“这……不是我家。”
她未听话,亦不生气,只是平淡表述一个事实:于家本就不是自己的家,过去错了,现在改正,你看可好?!
任性,是此刻唯一的资本,而生气,是一种奢求。
于景恩心口陡然一紧,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语调冷冽,“想要惊扰美妈美爸吗?”
一滴雨滴在李米然眉间,沿着挺翘的鼻梁,缓缓滑落,涩的,她尝到了。
这些年,李米然黏着美妈美爸,有过任性、闹小脾气,但他们对她宠尽包容,不曾红过脸,只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这种事,是医药世家于家的大忌,家风严格,首先体现的是:自爱自重。
做了十几年的半个于家人,李米然受于家的家风管束。
她怕伤心,怕伤自己的,也怕伤美妈美爸的,但眼下无能为力。她发现,自己脚麻了,手也麻了,动不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刘以卿,带她回房!”
于景恩看雨中傻愣站着的李米然,还有惯纵她的刘以卿,狠狠下了命令,这次没说“回家”,而是“回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论你是不是年长,在道理面前,有理的占上风。小三岁又如何,此时于景恩的气势足以。
尽管如此,刘以卿不甘下风,将身旁的女人打横抱起,从于景恩身前缓步走过,挽回一局。
李米然呆呆地看着抱他的这个男人,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她睫毛轻颤,不知是怎样的心境,一滴泪划过她的眼角,落在男人的衣服上。
许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幕,她找到了答案。
那样的心境大概是:你爱他,他爱你,你却在别人怀里,从他身边若无其事地经过,皆输。
“我一时动不了……麻了。”
刘以卿将她放在床上的那刻,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为难,意思是需要请人帮忙,脱衣、洗浴。
刘以卿问:“你想谁帮你?”
谁能帮她呢?美妈,显然不行,这事不能让她知道;张姨,更不行,她会一遍遍唠叨,到时候全屋子的人都会知道;那只有王希云,可是自己伤痕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