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嘴巴闭不上,快点拿烟叶和鸡蛋皮来!”这时为张文秀老人洗脸的大女秦義荣隐忍着眼泪,惊呼着让人去做蛋皮,好封住死者的嘴巴。
死亡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本就消瘦的张文秀身体脱水,整个脸庞就跟一个骷髅蒙了一层人皮面具般,怪是吓人。
这时,又有人拿了衣服来,秦義蓉跟几个婶娘艰难的将没有纽扣的寿衣穿上。
顿时,秦渼儿迷茫不已,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清这个世界究竟是何模样,仿佛原本认识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心中狐疑:我们家不是无神论吗?不是相信科学吗?为何还要按照这旧礼来办丧事呢?为了显示孝道?还是因为所有人家都这样,于是必须随波逐流?
她呆滞的站在人群中,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彷徨失措。
“大箱子里还准备了钱纸和落气炮哦!”
“看来大嫂是早有准备,下了狠心,连这些东西都准备妥当!”
“得了血癌,现在癌细胞转移了,她自己也痛得老火。”
“她很少出去耍,又从不去寺庙吃斋念经,一个人在家,又得了病,难免会胡思乱想!”
“得了病医治就是了,几个娃也都有出息,哪个去寻短见哦。”
“姐,我要睡了。”短发的秦丹胡豆一样的小嘴巴翘得老高,拉了拉秦渼儿的手。
秦渼儿看着她,擦去了眼泪,说:“到楼下去喊二婶。”
秦丹揉着惺忪的丹凤眼,委屈的下楼去了。
只听楼下传来她奶声奶气的声音,“二婶,我要睡了,姐姐不带我去睡。”
顿时,蒲秀那高亢的吼声在楼下响起,“秦渼儿,你还不下来带妹妹去睡觉,是不是在等着刷条子。”
秦渼儿此时正在神游,顿觉一阵风吹动了粘在睫毛的泪珠,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泪眼朦胧地抬头而望,只见亲戚们不断闭合着嘴巴,却感觉什么也听不见。
婆婆昨儿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儿去街上赶了趟场,就决定自杀呢?
“大哥,落气炮都没放,快快快,出去点落气炮!”正吃力掰弯张文秀身体的秦義蓉突然惊风火扯的吼了起来,满脸焦躁。
秦義洪忙从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串百响的鞭炮,疾走到楼房尽头的大阳台上,拆开了鞭炮外的红纸。
“秦勇,在灶房拿盒火柴上来。”
上初三的秦勇穿着校服,忙从楼下拿着火柴往上跑,递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