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房门被推开，少年走进了屋子里。
和以往不同，他今天进门的时候没有听见那声熟悉的话音。
虽然感觉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直接往楼上走去，先好好地放好游戏机，然后才走下楼查看情况。
桌子上已经摆着一盘菜，清炒西兰花，不过它已经冷了，没有冒出丝毫热气。
“妹？”
“妹？”
“妹？”
推开厨房的门，发现妹妹正趴在地上，额头出流出了鲜血。
“妹？”
“妹！”
“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来，哥带你去医院！”
“等会儿，打120，打120！”
少年慌张失措，语言混乱，豆大的汗珠在顷刻间已经遍布全身。
……
救护车的灯光闪烁，跟着焦急的心情一样，声音忽高忽低地跳动。
……
“你这个孽障！连个妹妹都看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扬起手，直接扇在了少年的脸上。
“啪！”
医院走廊上，有很多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诶！你别打了别打！”
站在一旁的女人一边流泪一边阻拦自己的丈夫继续出手殴打。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力气太大还是男人的力气太小，看似壮硕的中年男人居然被娇小的女人拦住了。
男人的怒气未消，隔着女人，冲着白夜叫喊起来。
“你这个废物！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带她的？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没用的东西！生你何用！”
“真不敢相信我能有这样的崽！”
“……”
谩骂不止，直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医师从远处走了过来。
“诶！请不要在医院里面大喊大叫，以免惊扰其他病人休息。”
中年男人瞥了那位医生一眼，又看了看少年，终于不再叫喊了，但呼吸依然急促，脸上遍布霞红。
少年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丝毫不感周边动静，脑海里全是刚才所经历的生死历程。
他想起昨天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妹妹睁开了朦胧的没有聚焦的眼睛，轻轻地抓着自己的手喊着哥哥，眉头紧皱，似乎正在忍受痛苦。
没想到半个小时以后就传来了噩耗，手术室的门一关一开，便是阴间和阳间的转换。
……
“吱~”门被轻轻推开。
“妹，我回来啦！”
少年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漆黑一片，但他好像能看到坐在黑暗中的妹妹，她正笑着看向自己。
不敢开灯，摸黑上楼放好书包，最后又不得不接受她已经离世的事实。
“啧，隔壁那孩子又哭了，这声音……真是令人心碎啊。”隔壁男邻居兀自摇了摇头，似乎在感慨命运多舛。
邻居的妻子则发表了不同的观点。
“他是个什么东西？根本不值得可怜，明明学校距离家更近，可回家更晚，每天玩到很晚才回家，真敢放心让十二岁的妹妹在家呢？还每天让妹妹做好饭，然后自己回家吃现成的，真是太恶心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哈！虽然他读书成绩好，但真的太不负责任了，这样的人也成不了才。”
男人微微点头，喝了一口闷酒，“话说，那女孩每天等他等到好晚，看见她哥回家了就赶紧热饭热菜然后一起吃，啧，死了真是怪可惜的，要是她长大了，肯定是个很贤惠的媳妇儿。”
……
“吱~”房门被推开。
“妹？我回来啦！”
少年进门放鞋放书包，依旧是摸黑上楼不敢开灯。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没能适应过来，心里空落落地。
最终，他还是亮起了那盏许久都不曾亮起的客厅大灯。
客厅很空，很大，这就显得人格外渺小，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孤独会像影子一样伴随左右，令人感到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少年走到了妹妹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吱~”门闩处摩擦出声。
少女的房间没有动过，能够闻到一股莫名地馨香。
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墙上贴着各种少年的照片。
桌上摆着很多书，还有一面小镜子。
打开抽屉，少年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三月一日，阴，今天老哥居然做菜了，他记得是我的生日吗？嘻嘻，肯定是这样，只是没有说生日快乐而已，都一样啦。不过话说回来，菜好难吃哦，哈哈哈，但总归是他做的，暖心~biubiu，看样子我得多去学学厨艺了，也许这样就能让他每天早点回来陪我吧，一个人太孤单了。”
“三月十二日，晴，今天成为了英语课代表，还获得了年级的英语比赛一等奖，哈哈哈，虽然给他看的时候他没说什么，但以后总算能摆脱英语不好的毛病了，终于能让他知道，作为学霸的妹妹，我也是有优点的哦！嘿嘿，总不至于再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吧~ฅ(̳•◡•̳)ฅ”
“三月二十日，多云，下个月就是哥哥的生日了，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听说男孩子都喜欢玩游戏，也许有了游戏机以后他就能多回家了吧，大人说游戏厅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嗯……继续考虑吧。”
“三月二十六日，晴，哇塞，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那么一个小小的机器居然要那么多钱，好贵呀，怎么办？不能让我的学霸哥哥失望啊，他肯定期望我做点什么的，也许会有赚钱的好方法。”
“三月二十八日，晴，精品店的店主真是一个好人，折千纸鹤就能兑换店铺里的商品，唔……好多个千纸鹤啊，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哟，我的好哥哥呀，祝福我吧！”
“啪、啪。”
两滴眼泪落在了日记本的纸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少年有些忍不住了。
原来你折千纸鹤是为了这个。
……
“妹，你居然在折千纸鹤？”
“嗯啊，怎么样，好看吧，五颜六色的哩。”
“给我一罐呗？我拿去送人。”
“不~~~行！”
“嘁，小气鬼，这些东西也就是小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除了我应该没人会要吧，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好吧，给你一罐，不许再说我了。”
“好好好！小丫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