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老皇帝压根分不出什么心思来细瞧皇后身边站了什么人,这人跌跌撞撞地就跑进了大殿,当真是连天子的颜面都摒弃在了身后,一门心思扑在太后的床榻边大哭:“母后,儿来迟了!您,您怎就不肯再等等朕!”
“朕还记得年少时被父皇派去四处游历,您时常在朕耳旁叮嘱,望朕在外平安,盼朕早些归京……”
在这时,他仅仅是失去了母亲的中年人。
太后唯一令人“可怜”之处,便是因待手下人过于苛责,故而从未有过任何交心的手下人,以至于没有人任何人提起方姑姑的罪名——在太后面前提起了那本不该提起的话题,以至于太后心力交瘁,无力回天。
只有武梓熙抹着泪,在旁劝慰:“禀陛下,太后娘娘离去前曾叮嘱长朝,她此时离去,已经是油尽灯枯,再难挽回,望您不要责怪宫中太医,他们已经尽力了。”
“朕知道了。”
皇帝忍着心中的感伤,仍要做不苟言笑的君王:“太后娘娘,就未交待些别的什么事?没有什么,关于朕的?”
武梓熙摇了摇头。
而向夜阑忍不住感慨,就这么几句话,已经是经过武梓熙再三润色,都快说出了花来了!毕竟太后离去匆匆,哪有功夫交待什么正儿八经的遗言?
“请陛下节哀。”良久,皇后适才开了口,“朝中要事繁多,还得您来操持,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若无其他事,臣妾便不在此叨扰您了。”
在老皇帝眼里,此时任何人都是多余的,他匆匆应了一声,皇后便带着向夜阑走出了太后殿外。
“皇后娘娘这礼,可真是太大了一点儿。”
向夜阑无奈的苦笑两声,她此时的心情可比夜色还沉。
“事有因果,岂是本宫的过错?”皇后挑了挑眉,尽是与自己无关的轻松姿态,“你若知太后娘娘手上沾有多少冤孽,便能想到,此时有多少人去庙上烧香还愿,感谢老天开眼,不枉这数年祈求的公道。”
那可着实是不少,单单是向夜阑所了解的,就有向夫人这一桩案子,一来一往,她也算是清了与太后的旧账。
“皇后娘娘所言的确有些道理,就是不知您今日所答应的事……”向夜阑不便明言,还须得看皇后的意思。
“还怕本宫骗你不成?你过来一些。”皇后笑着嗔怪向夜阑两句,又招手示意人走近自己几步,便于她在向夜阑耳旁低语,“答应你的事,本宫自会做到,只是这之前,本宫要吩咐你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