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更了,还不睡?"天衣侧着头问道。
李老刀叹了口气,放下水盆,将木桶扔到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从肩膀上拽下麻布巾,在水中搓了两把,绞干了,擦了一下脸。
"这一天,死了好几个人,闹得鸡犬不宁,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过来擦把身子。"
"你一直在客栈里做厨子?"
"嗯,五年多了,原来这个客栈叫永祥,老板姓卢。"
天衣来了兴趣,微笑问道:"李老刀,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因为本官是锦衣卫而怕我,为什么?难道锦衣卫的名头不够响亮吗?"
李老刀撇了撇嘴:"俺就是个厨子,要啥没啥,有个啥好怕的?你们这些大人物连看都懒得看俺们这样的,俺又怕个啥?"
天衣的嘴角咧了咧,好半天说出一句话:"没毛病。"
深秋的京城,半夜里还是很凉的,三更的更鼓敲过,一片宁静,只有秋虫躲在树上,偶尔有气无力地叫两声。
客栈的大堂中,只有一个蜡烛在发出昏黄的光亮。桌子上横七竖八地睡着六扇门和县衙的衙役。
一个黑影轻轻地从房门的缝隙处向外看了看,仔细侧耳听了一会儿,客栈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黑影退到窗前,一点一点地把窗户推开,固定住,探出头去四下看了看,右手轻轻一按,身子如狸猫一般向上窜去,一点声音都没有,黑影翻到了屋顶,蹲在了瓦上,四处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遂轻手轻脚的在屋顶走动,口中无声的数着,手指从一片一片瓦片上点过去,终于他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黑影蹲下身,又向四处看看,才慢慢揭开了面前的瓦,往下看去。
房间里一团漆黑,只依稀看到下边的床上躺着个人,看不清面目。
黑影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抖了开来,原来是一团染得漆黑的线,他抖手在黑线的一头拴上了一根针,针也涂得漆黑,黑影将针线从揭开的瓦缝中顺着放了下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盖子拧开,忽然他略有所觉,低头看去,只见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正冷冷的看着他。
不远处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响起:"毒死孙富也是这么操作的吧?好手法,好轻功,可惜了!你说是吧?周立!"
黑影一惊,双腿一软,差点跪在瓦上,他抬头转身看去。
一身锦衣卫铁衣的卫天衣背着手站在屋顶起脊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月亮从乌云中钻了出来,洒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