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员外生怕徐公子太过担忧,便先挑开话头,笑道“徐公子何方人氏?”
徐天然想了想,平静道“晋阳。”
“公子北人南相,气宇非凡呐。”
徐天然悻悻然一笑,为牛员外倒上一杯茶,“牛先生过誉了。”
“老夫一生观人无数,从未看走眼,公子面向暗藏天机,必将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牛先生还会看相?”
“老夫正是凭借看相的本事在庙堂平步青云,不然老夫学问不高,文章写得也不如何,当年高中不过也就是同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的世子大多做到县令、知州就走到头了,缘何我能走到一州刺史高位,靠的就是我相面识人积攒下的香火情。加之老夫为人刚正不阿,结交之人皆是尚未发达之时的患难之友,等他们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会惦记这份情谊,这才有了这份官运。”
徐天然微微点头。
人老了就越来越喜欢回忆往昔光荣岁月,牛员外继续说道“与人相交贵在相识于清贫之时,若是等他富贵之后再结交就落了个攀附贵人的嫌疑。老夫结交之人大多是中正之人,不知不觉老夫俨然成了清流党元老。成也相面术,败也相面术。”
徐天然隐隐可见牛员外眼眸里闪过一丝晶莹,仿佛过往仍旧无法放下。
“王上年轻之时励精图治,选贤任能,南唐国运蒸蒸日上,不曾想随着岁月流逝,王上越来越昏庸,远君子,近小人,这些年的南唐庙堂越来越乌烟瘴气,老夫自知并无安邦定国之才,被放逐告老还乡于南唐而言并无损失,但是,宥沐先生乃经天纬地之才,也被放逐,实是南唐之损,天下之损。不然,以宥沐先生之才,南唐缘何没有问鼎中原,一统天下之势?”
徐天然不知庙堂,不过,宥沐先生的名字深深刻入脑海之中,将来若有机会定当上门好好拜访。
牛员外沉浸在往事之中难以自拔,徐天然也不打扰就静静听着,或许,多了青衫这么个听客,老员外格外健谈,所言皆是自己一生所参悟的道理,徐天然也很仗义,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一老一少,就这么倚门饮茶,不知天色将晚。
良久,房门悄然打开,徐天然立即弹了起来,向苏医仙俯首一拜,关切道“苏医仙,怎么样了?”
苏医仙的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浮现,平静道“南宫公子身体虚弱,浑身经脉五脏六腑如同漏风的筛子一般,精元时时刻刻都在流失,若非来得及时,恐怕真就要留下后遗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