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寝宫里,烛影依旧摇曳,幢幢绰约的有如点燃这一片如死暗色的鬼魅萤火。
都这个时辰了,女王还不曾就寝?立于殿外的法度心中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有了恍然他当真不是一个愚者,他可谓是一位情僧!凡人的心思、尘世的烟火,他自有一段通透的灵犀,很快便解了过来。
想必普雅女王不是因理政而久久不寝,她该是在等待那个合该一入暮便回来的情人萧净鸾!
感知到女王焦躁的心思,法度忙不迭又行几步,抬手招了个守夜的宫娥过来。
那宫娥远远儿的似就认出了法度,一路灵灵的走到近前后,含笑清越的唤了一声:“国师。”
法度只觉莫名熟悉,无奈夜色昏黑、他看不清,便只含笑道:“姑娘好眼力,一下就瞧出了我是国师!”紧张的心境在这闲聊中跟着一舒展。
那宫娥亦是一笑勾唇:“国师这一席雪白的僧袍,高洁不染尘,在月亮底下都熠熠的泛着亮色。噗。”于此一顿,百灵啁啾的声音,糯糯然一笑,“想不认出都难呢!”
这一来二去间,法度借着如波的月光已瞧出了这宫娥的面貌,恍然认出正是那天在女王的宴席上,那位着孔雀纹蓝裙、以银箸夹香蕉薄饼亲自送入他口中、热情服侍的女子。
这个发现令法度心境又是一舒,涌起无形的亲昵感:“我认出来了,姑娘是,是”
“没错,就是奴婢呢!”那宫娥彼时会心,徐笑盈盈,为法度将她认出而欢喜备至,“奴婢唤作风荷。”复又一行礼,“感谢国师那日在宴席上,肯为我姐妹答应女王陛下饮酒食肉的条件,救得我们二人一命。”语声常盈,一如当日宴席上留给法度的最初映象一样,如百啭的百灵黄莺一样动听。
在这无边的寒凉夜色与滚滚风沙的笼罩肆虐里,忽闻这一脉涓涓如清泉溪流的悦耳之声,法度心中甫一动容:“风荷姑娘严重了,救度众生是贫僧该做的事情,无论当日是谁,贫僧都会那样做的。”颔一颔首。
那姑娘笑的愈发泠泠,借月色的娑婆,辨得她眉目一盈,满是乖憨可爱:“虽然国师这些个话儿好深奥、我并不懂,但我知道大恩不言谢,国师这份恩情,风荷必会记得。”
“大恩不言谢?”法度心中一动,忽而觉的有趣,便侧侧头轻问,“汉家的词话,姑娘也有涉猎?”
那风荷便又抿一抿唇:“奴婢的母亲就是从汉地那边儿逃难过来的,故而风荷自小对那些个汉家词话也有些了解。汉地风貌在我眼中尤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