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最近变了很多,她现在的心思,就连鸳鸯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先不必见。”苦禅大师与谢晏和的父亲曾是知交好友。
苦禅大师虽然是方外之人,不沾染俗世。但谢晏和的父亲靖平侯谢瑜博学多才,在佛学上有很深的造诣,被苦禅大师引为知己。
谢晏和每每遇到为难之事,苦禅大师就像是一盏佛灯,总会给她指印。但是今日,谢晏和却不是去见苦禅的。
马车行驶在平稳的官道上,谢晏和的纤纤玉指在茶杯里蘸了蘸,指腹沾着湿漉漉的水痕,在矮几上写下一个字。
谢晏和从前练的是正楷和狂草,楷书师从她的启蒙恩师顾先生,至于狂草,却是建元帝手把手教的。但如今,谢晏和写的却是簪花小楷。
在江南的三年,是她最痛苦的三年,陪伴她的,只有那些沉默的字纸,供她宣泄。
她所有的愤懑和痛苦,用练字、捡佛豆,一遍遍磨炼自己的心性,可是现在,谢晏和茫然了。卷土重来之后,等待自己的,是柳暗花明?还是万劫不复……
“县主,真的要动手吗?”鸳鸯怔怔地望着矮几上消失的字迹,一旦迈出这一步,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草长莺飞,万物生发,是该给太子妃送份大礼了。”禁足的日子有多苦闷,谢晏和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死水一般的东宫需要一点乐子看。
“好,奴婢这就去办。”鸳鸯最大的优点就是,一旦谢晏和做出决定,即使是错的,她也不会劝阻,而是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
谢晏和颔了颔首。
忽然之间“哐当”一下,伴着骏马的一声嘶鸣,车身一个剧烈的摇晃,矮几上的茶水倾倒一片,水晶盘里的点心咕噜噜滚落在车里铺着的大红色的氍毹上。
“县主,您有没有事?”鸳鸯后脑勺被马车车厢磕了一下,她顾不得揉,第一时间朝着谢晏和扑了过去,用柔软的身体将人护住。
“县主,您没有伤着吧?”珍珠将歪倒的矮几扶正,扑过去查看谢晏和身上有没有伤痕。
“没事。”谢晏和抬手理了下微微散乱的发鬓,蹙着黛眉道:“外边怎么回事?”
不等车夫答话,马车外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们家公子的车也敢撞,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珍珠是个忍不得的暴脾气,她一把撩开车帘冲了出去,叉着腰喝道:“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