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魏硕仁起得绝早,驱使店小二取活鸡喂狼,拿草料喂驴,很有点居家过日子的气息。楚青流梅占雪年少贪睡,也被他吵醒。魏硕仁催促二人吃了早饭,慌忙上路。魏硕仁驴也不骑了,三人俱是步行,述说他在辽东学艺的旧事,甚是投契。楚青流结拜之前既已跟魏硕仁把话说明,对他便再无芥蒂,只当他是码头干活的苦人,望海庄守门扫地的老者,全未有过恶迹。
魏硕仁杀掉恶师,知道自己的本领难以立足,唯有躲藏,连岭南里都不敢回,便一路向北,愈行愈远,到了辽东的万年古林,迷失其中,再也走不出来了。便生吃野果兽肉,穿裹兽皮鸟羽,整日与大小野兽为伍,很有点花果山上孙行者的潇洒快活。四季变换,忽忽过了四年多。这日他正在闲走,猛然见到前方有数间茅屋,隐约有烟火气息,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忙飞奔过去,就此遇到了一个生病的老者,也就是他日后的师父。
魏硕仁小心伺候精心照料,老者得以不死。听他自述生平,竟是高丽国人,失意于江湖亲人,遂避居深山修道,欲求天人合一,早登大道,离开人世已四十余年。此人拒谈师承来历,不说自家名号,说话也是汉话高丽话混讲,不过也还能听明白。
魏硕仁毫不避讳,直言说出自己的过往,老者并未喝斥,唯有叹息。魏硕仁也就在茅屋住下,二人也不说是师,也不说是友,就这么稀里糊涂。魏硕仁打猎捕兽,老者守屋静坐。闲下来便比武拆招,谈谈武事。说起来是比武,其实只是魏硕仁挨揍,谈武也只是他听老者说,只要他能问出来,老者都能有解答。
又下过两场雪,老者向魏硕仁道:“傻子,我的本领也教给你三四成了,你还不肯叫我一声师父么?”
魏硕仁大喜,欣然叩头拜师,跟着师父从头学起。老者隐修四十余年,虽说离天人合一之境还远,但所得已然不少,颇有千金不传之密,此时全都象瓜棚架下乡老闲谈一般,滔滔不绝传给了魏硕仁。
魏硕仁笑道:“师父说,我的事虽说大有可怜可悯之处,我也实在是个恶人。诸葛孔明说魏延天生有反骨,我天生就有为恶之质,所谓被恶师蒙骗不过是个由头借口罢了。可惜的是,除了我这个恶人,四十年来我这个师父再未见过一个人,一身能耐无处诉说,这也就是所谓天缘吧。师父那时年老体衰,自知不久于人世,又不愿一生本领就此湮没,这才传给我带到世上。师父说,他一个修道之人,还念念不忘武功流传这等俗恶之事,可见尘心还未褪尽,也无怪难登大道了。”
梅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