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刀会”的人,桂州“千把柴刀”的人,泸州“酒鬼山”的人。
最强横有力的,当属福建路建州“海海水客”。海海二字,取的是靠海吃海之意,在本地言语中,又有高高在上的意思。“海海水客”人多势重,专做海上的买卖,他们也能到衡山来,可见就算海面上的帮会,也很给妙乙观面子。
楚青流好不容易等来酒,拿过酒壶倒满一杯,还未放下酒壶,左肩头早有一只大手斜身过来,一把拿过酒杯。这人似是早已在他身边站立多时,专就等着要喝这杯酒,又似是恰巧此时才到,正好赶上了。
那人喝干酒,说道:“还算不坏。”将酒杯重又放回桌上,说道:“再来一杯。”听嗓音,该是个老年人。
楚青流并不回头看身边站的是何样人,将酒杯移回原处,慢慢向杯里斟酒,却暗暗留足了意,决意不让这人再度得手。
酒杯倒满,楚青流右手执壶,左手搭在桌边,说道:“来拿吧。”
那人说道:“年轻人,你也太过傲慢了,不懂得尊老敬贤。”右手仍从楚青流左肩上伸过。楚青流待他肘尖已过自己肩井穴,抬右膝在桌底猛然一抵,劲力到处,酒杯腾身飞起,直向楚青流口中飞去。楚青流张口衔住酒杯,仰首将酒一吸饮干,左手接过空杯放回桌上。
那人极是不悦,说道:“这不能作数,你这是捣鬼,不是真实功夫。再来一杯看看。”嗓音却不很大,不致引动众人围观。
楚青流道:“再来一杯,我还是要捣鬼。”
那人道:“你只管捣鬼。这杯酒我若再喝不到,往后就不再喝酒----不行,往后在你面前再不喝酒了。”
楚青流依法斟满第三杯酒,不待那人伸手,右手将酒壶朝自己左肩一放,左手从右肘底下伸出,将酒杯拿在手中,右手缩回去,伸头喝干左手酒杯,肩上酒壶却并未落下。
那人道:“我这是心疼你肩头这壶酒,又不想伤了你,才没能抢到酒。你这样做,已是无赖小人行径,咱们再来一杯。”用词颇重,嗓音中却并无多少怒意。
楚青流道:“不来了,这样玩闹有何意味?你要是想喝酒,不妨就坐下来喝,喝杯酒还要动手动脚,这又是何苦来?”转脸向那人看去。
这人一身道服道冠,浆洗得很是整洁。须皓发白,根根都如玉丝相若,面色就象新登场的沙地白麦,刚刚才经过半个日头,说它红它就是红,说它白它就是白,红,红得有神,白,白得有力。这个老道人,竟有一股子新嫁娘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