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论年岁、容貌、衣饰等等均一无可记,只“店家”两个字便能囊括无遗。他耐心听楚青流说完,说道:“你这餐饭,吃了不到二钱银子,你却要给我一匹马,不论怎样说,我都不能要你的。不义之才,取之不祥。”
楚青流道:“我明早就要离开大同,往后也很难再来,不想因这二钱子今后还对你这店念念不忘。你不肯要马,那就帮我个忙,给我找个骡马经纪来。”那店东道:“什么叫经纪?”楚青流道:“就是买卖牲口的中间人。
那店东道:“这个容易。”说着叫来店里一名伙计,命他领楚青流去找个骡马经纪。
那伙计听了店东吩咐,办事倒也尽力。领着楚青流,牵了那匹马,曲曲折折,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小院前,叩开院门,跟院主人说起来龙去脉。
那人已有六十余岁,面容慈善,言辞平易,不笑不说话,就是听人说话时,脸上也带着一层笑意。不单对人,就是对马,也是温和有加。
他耐心听那店伙说清内情,从袋中掏出两小块碎银来,交到那店伙手上,说道:“大兄弟,这两块银子,一块三钱,一块四钱。三钱的,劳烦你带回去交给萧掌柜的,结清这位客人的饭钱。四钱的这块,是我给你的谢礼,也没有多少,只能买双鞋穿。往后有了生意,你还得作成我,我老叶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两人寒暄良久,店伙告辞,老叶这才转身与楚青流谈起生意。自古货到地头死,这种生意还有什么好谈的?在楚青流,这马只要能卖出二钱以上银子,他都愿成交,好脱身前去踩踏,干劫富的正事。
老叶道:“客人,骡马这种东西,是没有一定价钱的,这就好比娶媳妇。有的人家,娶个媳妇要花成千累万,有的人家娶媳妇用不了半斤盐钱。”
楚青流道:“你不用多说,我这不是赤兔马,也不是汗血马,就是极寻常的马,你给个寻常的价钱就行。”
老叶道:“我给你五两银子。”
楚青流脱口说道:“就算北地马贱,就算这马不是什么良驹,五两银子也太少了些。你就是出我十五两,你还能在它身上赚出十两银子来。”站在人家的小院门口,又是此等情势,根本就不是讲马价的场合,楚青流也无意讲论马价,却还是讲起价来。
事后回想起来,只能说从见到这老叶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人大不寻常,他脸上的笑模样,看着就叫人难受。马价出得公与不公,都还在其次。
老叶道:“我给你六两。”楚青流道:“不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