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罩,玉扰院空灵寂静,只余几盏微黄府灯照亮院落一角。
寒玉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睡不着。
在来襄府前,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在卧房里,本来这是一件对她而言尤为习惯的事情。
但是在跟襄玉合躺在同一间屋子里不过几日后,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寒玉突然就发现自己竟不能习惯了。
她来襄府不过几日,跟襄玉同睡一屋的时日更是寥寥可数。
他们彼此的床隔着一扇屏风,每次襄玉总比她晚些时辰进屋,而她总要等襄玉也进屋上床后,听着他刻意放轻的窸窣动作声响间断性地传来,又徐徐落下后,才能安心睡去。
一障屏风的距离,虽然只能听其声,不能见其人,但寒玉靠着想象,依然能在脑海里自动描摹出襄玉平日里起居时的卓然华贵风姿。
尽管过去夜里同处一屋的几日,两人私下从未有过一句对话,但仅闻其声,寒玉已是心满意足。
白日里,先是月篱中毒后擅自出府,襄玉带人将其带回,后又有襄玉突发寒疾,搬出卧房独住,寒玉怎么看都无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她聪慧敏锐,心思缜密,尽管襄玉佯称是寒疾,但根本逃脱不了她的眼睛。
她读过一些医书,襄玉这初发的症状,跟寒疾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襄玉要瞒着她,如此行事?
寒玉想起几个时辰前收到的父亲寒则水托人送进府中来的信件,上面说襄玉身染寒疾一事已在胤安传开,现下又有鸾族老族长鸾泾突然病倒,连续两位位高权重的人病倒,让襄族一派有些人心浮动。
寒则水信上让寒玉打探襄玉病情虚实,寒玉却察觉出一丝异样。
她父亲的为人寒玉素来清楚,从不会逾矩去探查襄玉的私事,那这让她打探的人……
寒玉想到了她的大伯父寒韬。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压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寒玉躺在床上仔细听了一阵,确定是襄玉和狸奴。
他们正要出府去。
寒玉心中疑窦生起,这大半夜的,襄玉还在病中,难道有什么急事?
寒玉迅速起身下床,随手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打开房门,她望眼看去,却见院落入口处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
此时的襄府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马车,若不是武尤坐在马车前,还以为是别家的马车暂停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