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不愧为在长孙府服侍多年的家丁,摸透了长孙老爷的脾气。晚上长孙府内少有的大开宴席,连下人们也跟着打上了牙祭。
长孙老爷忍不住喝了几杯,虽然老夫人在一旁习惯性的嗔怪几句,但难得的团圆喜气让老夫人的心情大好,看着老爷喝的面色红润,也就随他去了。
酒宴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方才结束,老夫人和二小姐似乎有唠不完的家常,还要回房继续唠嗑。
长孙无疆也在小山子的搀扶下离开了酒席。此时的他已经是微醺的醉态。脚步略显飘忽,眼神也开始迷离了。
“大人,厢房在这边。”小山子以为长孙大人有点喝多了,连去卧房的路都不认得了。
哪知长孙老爷却一甩手,“先去书房待会。”
小山子哪敢不从,只好搀扶着老爷走到了书房,把油灯点上。
“好了,让我一个人待会,你下去吧。”
小山子有点犹豫,“老爷,天色已晚,也有点凉了,我还是搀扶您回去休息吧。”
长孙老爷再一挥手,小山子只好顺从的退下,随手把书房的门掩上。
长孙老爷有一个人在书房独处的习惯,他特意交待下人们不要轻易打扰书房的清净,连小山子这样的贴身下人,也只能在老爷允许的时候,才能进去收拾一下房间。
支走了小山子,长孙大人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头脑清醒了一些的时候,他端起油灯,就着亮光,从书架的角落里,摸索出了一个木匣。
这木匣巴掌大小,古色古香,夹层中填满香料防潮防蛀,透露出一种庄重之美。打开朴素的盖子,里面只有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信笺。
信笺的纸张已经发黄,边角也微微打卷,看起来有不少年头,长孙无疆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捏住纸张的一角,轻轻把信笺打开,里面是几行笔力遒劲的小字。
每当长孙老爷心情起伏的时候,他都喜欢拿起这封信读上几遍。
“长孙吾兄,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但求老天垂怜,保我北梁百姓无虞。立储一事吾虽与兄各不相谋,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恳请吾兄代为国家尽忠。
玄甲神策,乃吾毕生心血,筑北梁之基石,望长孙兄尽量周全,保其根本。此信为证,嘱其莫起他念,助你纳其忠勇,为社稷所用。”
记不清多少次,长孙无疆想要举家归隐山林,奈何一看到此信,就无法说服自己逃离邺城。
信纸上滴落一滴老泪,接着又是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