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饭粒,往嘴里送,泪水不由自主滚落下来。娟儿心中得意,却见山子落泪,不免怜惜,低语道:“别哭!瞧你那点儿出息,哪儿像个爷们儿!”
山子不语,强忍着,让泪水和饭粒一并咽进肚里。
下葬那天,山子披麻戴孝,一路跪拜到坟山上,老人入土为安,山子终因疲劳过度,瘫倒在回来的路上。铁蛋二话不说,把山子背了就走。自那次打核桃与马栓儿打架之后,他就立誓与马栓儿一伙儿从此划清界线。这些天看到山子孤苦无依,他便时常觉得亏欠他,当初不该听从马栓儿的唆使,欺负他、孤立他。
这会儿,山子昏睡在他背上,他内心腾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想:山子是个本分娃子,与他交朋友,许才算是个好人!爹娘不是常唠叨:“你跟马栓儿混个啥?满身油亮,整个一‘叫花子’!瞅人家山子,衣裳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学习好,人又斯文。你要是有他一半,我们睡着了都笑醒咯!”
铁蛋想着,心里乐融融,他还真不敢想象自个儿一身干干净净是个啥模样。
一场丧事办下来,家徒四壁。缸里的米没了,圈里的猪杀了,连那几只生蛋的老母鸡,也成了桌子上的菜肴,被乡邻们吃进肚皮里,拉在了茅坑里。身子瘦弱的山子坐在屋里,四周静寂无声,更增添了内心的悲凉。
秦寡妇送过来几把挂面,十来斤大米,十来个鸡蛋。她对安慰山子道:“山子,你奶奶走了,可这日子还得过哪!姨给你匀了些东西来,先凑合着过呗!这路啊,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可别想不开!啊?”
“姨,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您又……让我这心里咋过意得去?”山子又欲跪下,秦寡妇一把拽住他。就在这时,娟儿挎了竹篮进门,秦寡妇松了手,三个人对望片刻。娟儿脸色阴沉,把竹篮用力杵在方桌上,道:“我走了!”说罢,转身跑出门去。
“娟儿姐……”山子追到门口,却不见了娟儿的身影。他回头望着秦寡妇,一脸迷茫。秦寡妇笑眯眯地打量他,道:“山子,那闺女喜欢你,容不得别人对你好哪!”
“姨……哪儿能呀!”山子面红耳赤,像个害羞的大闺女。
“我走了。离开学还有个把月吧?好好养着!”
“哎……姨,您走好!”山子送秦寡妇出门,顺道到地里掐了一把小葱。
铁蛋成了山子家的常客,两人一道上山割草、放牛;一道在家看书;有时,还一道挤在床上,睡上一宿。久而久之,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