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的变成了一种安慰,一种变态的陪伴感。
现在,那黑暗里的,是妈妈现在哭泣时的伴侣,妈妈想象着有个对象,就像你爸爸曾经在他的针孔摄像机对面一样,看着妈妈哭。
对着摄像头的妈妈,像演员一样专业的,奉献出全部情感的哭着。一只手扶着墙,几乎完全支撑不住的,不发出一点点声音的哭。
妈妈希望能唤醒观众哪怕一点点的怜爱,哪怕观众有时候觉得妈妈龌龊至极,可面对这样真诚又淋漓尽致的表演,难道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怜爱吗?
这样和真实情感混淆一通的生活,今天,现在,妈妈正穿梭在忘我的悲痛和精美绝伦的伤感演绎里。
小夏,妈妈今天的悲痛,其实和演出相比,真实的内容,实在普通的很。
妈妈的痛是因为十分的想念你,妈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妈妈那样短暂的和你打了招呼,又那样快速的结束了对话。妈妈这场安排,不够圆满。担心和你说的太久,你会觉得厌烦,又担心太快就结束,你会觉得妈妈不在意你。后来我们结束连线,妈妈心里十分难过。
之后,妈妈心里的苦楚慢慢从胃里泛起来,一直涌上舌根,再之后,那种苦痛,冲进后背,追上脊椎,潜入泪腺和鼻腔,成为被牙齿咬住的一种空气做成的蛇,把妈妈的心用毒液注满。
然后,姥爷和姥姥也感受到妈妈的毒疮烂开。他们那么难受,想让妈妈把毒液挡住,哪怕再忍一会,可这时的妈妈已经难以控制了。于是姥爷第一个被妈妈毒害,之后是姥姥。
姥爷被妈妈感染之后,就会大发雷霆。而姥姥就会冷漠。
于是妈妈在自己伤心的时候,要抗住姥爷的吼叫和姥姥的冷对。
在淋浴里,哭,也要哭的无声无息。否则,说不定有更多的人会被感染,那便继续是妈妈的错了,不是么。
妈妈记得那一次,妈妈也是哭,可是那次不仅感染了姥爷和姥姥,也感染了爸爸。那天他莫名奇妙的卷入妈妈的悲伤里。那天,妈妈知道,原来爸爸早就懒得通过针孔看妈妈,原来被妈妈感染之后,除了烦躁和厌恶,也就没别的什么情感了。
爸爸那天甩过脸说,莫名其妙。看看这烂摊子,看看这一窝控制不了泪水,控制不了愤怒,控制不了冷漠的一组队伍。爸爸终于离开了我们,妈妈羡慕他。妈妈自己都希望能退出演出,逃的越远越好。
姥姥姥爷常常说,他们的生活如此的悲哀,是因为妈妈,是因为妈妈的人生如此悲哀,他们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