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沈牧迟的卧室,房间虽极宽敞,她一眼瞧中的确是那梨花木的床,他素来喜欢淡雅,想不到连床上的锦被和锦枕也统统是白色的。她淡淡一笑,说起来她喜欢绣百花的床套和翠色的枕头,如此这般夜晚躺在柔软的床上就仿佛坠入花海,方能香甜入梦。他这人实则是无趣的。
若说无趣,眼前这青花瓷的瓶子插着两支辛夷花,又着实别致好看。可她只在书里看过辛夷,又不知此时是否是辛夷开花的时节,便想要走近细看。
“你对本王的花瓶有兴趣?”低沉悦耳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时看到他正随意将手里的一叠泛黄的纸扔在案上。她觉得案上的那一叠纸很是熟悉,却还来不及细看,听到他道,“如若非要砸也行,这几笔账本王也好一并寄去东喜楼。听王管家说账房先生是个好说话的,也不看看凭据就都给报了。”
她捏起拳,却只笑道,“好说。这些个杂物对本姑娘来说也就那样。”
“杂物?砸物事小,改造王府事大,恐怕以你一人之力难以成事。这样吧,本王明日给你派两名帮手。你三人可以放心大干一场。”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坐在案前凝视着她。
她拉过案子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其实我想过了,我如今做的这些事无非是气你烧了我的嫁妆,钱财乃身外物,我也不想要再因为那几箱衣物动怒。况且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前是爱而不得,如今是心死,风云平息后你放我出去,从此你我二人两清,你看可好?”
“你是本王过了门的妻,本王为何跟你两清?”他扬眉道。
“沈牧迟你是不是糊涂了!”她很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你以往很讨厌我,你不记得了么?上元节灯会,你踩烂了我亲手糊的朱雀灯。我拉着你耍横,你一把将我推倒在人群里,我的这截手指当时都被人踩断了。”她举着右手小指,将当初哭了三天三夜的事说得云淡风轻。
“你可知我如今多快活呀。我可以不再刻意打扮自己,我脸上还会涂抹脂粉吗?我也很高兴能够只穿月白衣衫只戴一个乌木的发簪。我以前为了得到你的侧目,活得很累你也该明白个一二才是呀。”采苓止不住抱怨,“所以今后就算大发慈悲你也该放我一条生路不是。”
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话,他都仔细听着,眉间轻扬是极放松的姿态。等到她停下来喝了一口茶,他才道,“本王都知晓了。”
他的云淡风轻又一次让她情绪激动,“你都知晓了?你怎么可能都知晓?沈牧迟你太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