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清楚。
听到“良娣”二字,沈牧迟倏地站起身,他从来都是极冷静的人,泰山崩于顶不动声色,可如今为了姜采苓几次三番将喜怒写在脸上。采苓也注视着他,神色难辨,却分明是暗示他不要走近。
顷刻之间,采苓已经跪倒在墨玉地板上,便是像在紫微宫中那一日无疑,额头一次次抨击地面,叩头声咚咚在旷阔的大殿内回荡,众人早已鸦雀无声,片刻后,只听到采苓道:“民女姜氏举族戴罪,感念陛下不杀之恩,余生甘愿竭力尽犬马之劳,本不应求取恩赏。如今斗胆,只愿能留于长安城中,研桑心计、当垆卖酒。”
一语言罢,又是咚咚叩头。皇帝眯着眼睛不置可否,萱娘娘忍不住拉了拉龙袍的袖子,皇太后语气平淡却满是威严:“你既有这样的想法,亦是识时务。哀家倒是认同。”
“不过你尚在婚龄,又曾入过沈家门,将来可有打算?”太后神色一凛,目光看向正举杯自酌的沈由俭。
滇王搁了杯盏正待起身,采苓转头投去哀求的目光。磕头太久,额头处淤血渐浓,整个人就显得更加孤苦无依,让人见了实在可怜,他方坐下未动。
沈牧迟冷冷将他俩的动作看在眼中,当下已是悲凉愤恨难辨,却还是行至殿前,朗声道:“儿臣愿意等姜氏一年,若他日恩情尚在,再做打算。”
殿中寂静,忽有人打碎了杯盏,秋大人跪在殿堂之内,语气愤愤,“臣有罪,愿领罚。”原来杯盏,是其怒而踯之。
良久后,皇帝揉了揉眉心,“今日除夕,就容尔等放肆!”
彩苓尚不解其意,沈牧迟已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