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四月二十七,崩逝的萱贵妃被追封为孝慈皇后。扈驾星夜赶回未央宫,于殡宫停灵三天,设莫献香烛,悬挂招魂幡于宫门之右。
皇帝辍朝着素服,妃嫔宫人皆着缟素。王、公主、王妃及三公分列于殡宫,王以下宗氏于殿外丹陛上,文武官员于丹墀下各依班次早晚两次齐集举哀,一连三日。
五月初一,皇后灵柩移出殡,众跪举哀,后于前朝地宫永陵安厝,丧仪甚隆,校尉以上武官八十人抬舆,皇帝亲自临送。
紫微宫中,穿着一身缟素的采苓正同太后禀明今日送丧的经过。她既非宗室也不是命妇,本没有资格恭送于殡宫,多亏了太后恩典,让她以内命妇身份侍祭,才能送得萱娘娘最后一程。
太后摆手道:“皇后端淑却命薄,哀家听了难受。不说也罢。”
采苓抹开眼角泪水,恭顺地埋头不语。
太后忽问:“可见太子悲痛?”
宫中传闻,储君持重,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内安后宫、朝廷,外待各国使节,礼数俱到,一日三拜举哀,却从不见他面露悲伤。
“殿下扶灵、读祝祭酒、行礼、焚祭等无不躬亲。”采苓答。
彼时,她站在内命妇密密的人群里,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旁人都说储君持重,亲自操持丧仪,却不见半分悲色。可明明,即便是那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仿佛是坠入深渊拉不住半根绳索的孩子,却不敢大哭大叫,怕引来狼群,于是只强忍着,却无论如何寻不得出路。从来意气风发的人忽然无助,让人愈发生出了保护欲。
“如何说着说着又哭了?”太后轻责,却递来一张绢帕。
采苓还未将眼泪擦干,宫人朗声通传:“太子殿下、滇王殿下觐见。”
年轻的储君和气度非凡的王并肩昂首阔步而来,行礼如仪,“孙儿(儿臣)给太后请安。”
“都快坐下。”太后执着太子的手,关切道,“诸事可都妥当?”
太子点头,又将连日来宫中大事一一同太后禀明,须臾,太后拍着他的手道:“你到底有心,还记挂着祖母。不似皇帝,哀家已经多日未见到他。朝不可一日无君,他如此这般该如何是好?”
“父皇不日定会走出悲痛,孙儿自当尽心匡扶社稷。太后身体要紧,切勿过多挂念父皇。”太子反倒安慰太后。
“祖母明白。”太后老泪纵横,转目瞧向滇王时已是面色如常,“老十三你连夜赶路回京,许多疲乏,就在京中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