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因月事告了一日假,竟然错过了翰林院纂修的本朝史册初稿,正是懊恼之即,今日却有幸碰到翰林院大学士领着一众臣工前来请示圣意。
原是昨日的初稿不合皇上心意,翰林院挑灯夜战后,自觉已修补了各处纰漏。
皇帝粗粗翻看一遍,刚将那书侧搁在案上,大学士拱手道:“洛阳之变,臣等仔细斟酌,力求以事实为基准,绝不参杂个人的情感。良编撰不愧为状元郎,文笔了得,全篇字字珠玑、简约凝练,虽为史书却有诗赋的华丽词藻和磅礴气势,定能流芳百世!”
“状元郎?”皇上才刚说出口,轻蔑之色还未挂在脸上。
“臣在!”良明辰自众人中走出,拱手作揖。
陛下冷笑道:“三年一届的科举,翰林院有多少人是状元,你们当朕毫不知情。”
“臣等不敢!”数人连忙跪下。良明辰吓得小脸煞白,直到同僚扯他的袍角才反应过来,堪堪跪下。
皇帝将那本初稿扔在大学士腿边,面色如常,语气里未带半分感情:“秋峙白,身居相位,欺上瞒下,勾敌叛国,劫制君父,包藏祸心,挟百官于朝廷!这便是尔等所谓的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其不带一兵一卒三次出使突勒,使两国友好人民免去战争之苦,是否功不可没?”
“哼……勾敌叛国?其生前三番五次上表欲一统中原,说他勾结敌国,尔等信吗?秋相自太祖时期为官,便是在这翰林院中,其功过几何难道还需要朕来细数?”
“臣知罪。”翰林院学士叩首道。
“关于废太子。”皇帝缓缓开口,众人皆惊,连忙侧耳倾听,“性聪敏,善骑射,工草隶,宠冠诸王——与事实相符。”
“遵旨。”大学士拱手。
采苓端着一杯茶,终于是时候奉到圣上跟前,今日的陛下就像天空上高悬的太阳,特别的明亮,尤其温暖人心。
众人退下后,采苓才刚走到廊上,便见到一脸颓败的良明辰正被同僚们奚落,有说他有眼无珠猜不透圣意的,也有说他狼心狗肺毫不顾念知遇之恩的,大学士摇了摇头,任由别人评说他,大有怒其不争的无奈。
一行人走过拐角,良明辰却还在廊上驻步不前,采苓不想与他交流,连忙找了根大柱子躲起来。
“姜姑娘。”大殿之上虽有一次无意的对视,素来不熟,实在不用打这声招呼。
“良大人,别来无恙?”采苓微笑着探出头。
“良某沦落如此,应该正合了姜姑娘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