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鲜血抹去,她抬手便打在沈泰手背上。
沈泰收了手,勒紧马绳打马回奔,全程竟没有看萋萋一眼。众将士也登上马去,马蹄声踏破了幽静的山谷夜空。
人去后,采苓连忙抱着一截断臂蹲在陶陶跟前,“快跟我去找郁大哥。”
陶陶倒在雪地里,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只手支在雪地里撑住身子,一只袖子空落落随着凛冽的北风左右飘摆,袖子里一滴滴血滑落在雪地里,登时融化了冰冷的落雪。
他咬紧牙关,转过眼去,没有啃声。
“哥哥!”萋萋奔至,哀怨地望着采苓。
那一刻她的心比这冰封的北国还要凉,终于意识到,她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却是因为她而受伤。来不及悲伤,扯开裙角的棉布,她将雪敷在他的伤口之上,然后正要裹上棉布止血。
他狠狠甩动只剩上半截的手臂,将鲜血甩到她的脸上,却仍未啃声,撇过脸去。萋萋接过她手中的棉布,为她哥哥包扎伤口。
不再理她的人还有沈牧迟。来时是一队数十人,回去时却只剩寥寥六人。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太医左右踱步,焦急万分,说杨大人失血过多,怕难以捱过今晚。
她听后登时冲出屋去,沈牧迟这才同她说了话,他冷声问:“做什么?”
“我去请郁大哥。”她眼中一片氤氲,却一再告诫自己哭不得。
他盯着她片刻,冰冷的眼眸像寒潭一般要将她溺死在里面。她不敢看,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随你去。”他道。
“少主!”明月连忙拉住他的袍角,“雪天路滑……”
“无妨。”他转过眼去,回复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采苓才刚登上黑马,他便立即骑在同一匹马背上,夹了夹马腹星夜启程。
一路行至桃花谷,采苓用力拍打着小院的门,烛光微亮后,郁墨言出现在院中。
“郁大哥……”两行泪顷刻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了两行。
即便是有郁墨言这样的神医星夜赶来医治,陶陶只求了个性命无忧,左手臂是再也接不上原来的位置。
五日后,已勉强能够走动的陶陶去府后溪边葬断臂。满树的梅花开得艳丽,雪还是纷纷扬扬落着,落在胡须鬓角杂乱的他头顶之上。
采苓撑了一把油布伞,虽犹豫了片刻,还是鼓着勇气走近,将伞撑在跌坐于地的他头上。
“对不住……”想了好久,只这句话可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