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堂,她跟在他们身后,紧紧盯着前边小脑袋瓜上的小小圆髻,舍不得移开一点点的目光。
到了白马书院,她听见渊儿拉着赫悦衣角问:“师父,是不是我学完了《中庸》姑姑就能出宫了?”
赫悦很笃定地点了点头,渊儿便一蹦一跳混入了书院的人流之中。她努力再找了找,只看到那个小小的圆髻蹦到殿门里头去了,她便也笑着。
而后,全是零散的片段,有良府的京郊别院,有秦王府含彰院里的小厨房,还有桃花谷的半山腰上,甚至是北国烈烈寒风中,一个人骑在马上,跑遍了怀远城方圆二十里之地。见了许多人,爱的亦或是恨的,连陶陶都说要同她重修旧好,云南那位爷更是慷慨,甚至拿出许多银子要给她盖一座竹楼,明月生了大胖小子,沈泰坐上了北国皇帝之位,站在他身边身披彩云金龙皇后朝袍的女子却是杨萋萋。
就在此时,她才忽然明白,这趟灵魂出窍的神游其实更像是一场梦。可是即便是梦,她也再不能见到沈牧迟哪怕是一面。
浑浑噩噩中也不是没“游荡“到垂拱内殿,年轻的君王端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内廷女官将新煮好的茶送到案边,皇帝搁下手中奏折,抬起脸来,却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那浓密的眉毛,幽暗深邃的眸子,微微卷曲的睫毛,英挺的鼻梁,那薄唇如涂脂,即便是那白皙光洁的面颊都统统不见了,周围景物清晰无比,连他玄黑龙袍上绣着的金龙正咆哮的面目都清晰可见,可是他的面容就是糊作一团。
她忽然就哭了,原本就要忘记的人,即便是见不到最后一面又有什么可惜的呢?她自问一句,也没个回答。
哭着哭着,竟然再次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浅绯色的幔帐,绣着翠色的蜻蜓并几朵嫣红的牡丹花。
转过眼去,见到窗前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扣了书册在胸前,朗声背道:“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嗯……子曰……”
采苓轻轻一笑,发出虚弱的声音:“夫孝,得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姑姑……”小女娃连忙放下书册,奔至床前,“你终于醒来了。”
“小川……”采苓才刚刚抬起右手,小川便跳起来,“我这就去告诉爹爹。”一溜烟跑出房门去。她想撑着坐起身,却动弹不得,只抬眼看着幔帐顶上硕大的牡丹。
首先进入屋子的是漫云,她眼中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