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雨花阁城楼的顶部,可以将长安城尽收眼底。
还是内廷女官之时,她寻得空闲便爱攀着石阶往上走,凭栏眺望东边,那是墨渊阁和东喜楼的方向。
今日到底是贪心了些,跟在一众宫人身后将吴姑姑送出华清门,本就该老实回去太医局,可是却鬼使神差走上这雨花阁。
傍晚时分,云霞将靛蓝色的天空晕染出红橙相间的绚丽,宫中一排排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开得正好,极目远眺,长安城中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紫微宫的方向,确定宫道上并无郁墨言的身影,暗自决定再站一柱香的时间就回去太医局。
一年前,郁墨言在她额头上刻出一朵嫣红的曼珠沙华。
“彼岸花。”她对镜自照,尤是满意,“为何偏偏是此黄泉之花?”
他的目光极柔和:“为了覆盖那个字,我只能选了这花。“
“嗯。我挺喜欢的。”她笑道,“只要你不同我生死两隔,永不相见。”
不过是随口一句笑谈。
“苓儿。这朵花在你额头之上很美。”他正色,“我会想法子送你出宫,从此别再回来了。”
她收起笑容:“要送我走?能去哪里呢?天地虽大,已没我容身之处。”
“北国可好?”他问。
“沈泰与我素来水火不容,父亲更是从来不管我的死活。”
“云南想去吗?”他再问。
“殿下有十八位姬妾,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怕死。”
“隐居乡野,从此不问世事?”他没有放弃。
“这么说来,你果真是要与我永不相见?”采苓笑着打趣。
“苓儿……”他蹙眉。
“能留下来吗?留在你身边。”她问。
“我会换掉所有认识你的人。”不过一瞬,郁墨言回答。
她摇了摇头,顺手拿起一张绢布遮住半张脸,“我甘愿再不以真面目视人。只要我不说话,没人会认出的。”
一个月之后,她跪在他身前敬了三杯茶,从此成了他唯一的爱徒。
时至今日,太医局内的学业和事务都相当繁杂,不比东喜楼中恣意潇洒,也没有垂拱殿内的游刃有余。昨日解剖一头母羊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师父还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不久后便会让她解剖新鲜的尸体。人的尸体。
即便如此,近日心中总能生出四个字——“未来可期”。
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