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的见习战士停顿少许,而后飞快侧身闪入黑暗的屋中。
“我回来了……”卢西轻轻开口,但屋内并没有人。
在眼睛适应新的环境前,他先依靠气息来感觉这个在安静大街上偏僻的角落,它的灵魂,它被惊扰的呼吸。从那打开一瞬的门带进来的风正在引导四处遍布着的灰尘起舞,它们组成无数的手,对外来者轻轻触探。
卢西逐渐看清那些外表整齐的家具,灰色如同缚灵,多种元素构成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在难以名状的复杂感受中,他依稀辨认了腐败的气味、悲伤的气味、痛苦而软弱的气味、沉默的气味、痴情并绝望的气味,它们如此之浓密,仿佛将多年流逝的光阴压缩在一屋之内,以至于见习战士只觉有一只幽白的空洞的手在伸进他的制式护身甲之内,穿越麻布衬衣的第二个与第三个绳扣之间,到达他的胸膛。
卢西熟悉那种冰冷的感觉。在他前往德赞以前,它就在街头与他流落为伴,而现在那只是静电一般的存在,短暂、纤细、轻柔,在见习战士楞神的一刹那,已经进入他的身体,开始触碰他的灵魂,抚过上面崎岖的凹陷与突起。
辛辣的味道涌上鼻头,他开始怀念那个名字。呢喃着,咀嚼着,吞下去,又痛苦地吐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其中夹杂着车马与行人的喧哗,如同一场骤雨。一双双木鞋、皮鞋磨过石板路面发出口哨一样的声音。人们参加完一个女人的葬礼洋溢着平静的表情,水一样流回各自的地方。
但那不是真是的,那是他回忆里的幻影,一遍又一遍重播,在那个场景里他是个拿着花的小男孩,现在隔着相错的时空和自己对视。
痛苦始终不能赦免我呢,
妈妈!
他推开窗户,光线斜照了进来,光中那些浓稠翻滚的尘埃如同一个个人张口述说。于是,在四周逐渐响彻的叹息声中,卢西成为了单纯的光和影,他在光中张开怀抱;他在影里蜷缩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