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中毒,最残忍的还不是它的超高致死率,而是它会让人死的非常痛苦,这种痛苦是两方面的。
一种是生理上的痛苦,像毒`鼠强这种神经类毒药,吃下去之后除了开始的时候很难受,但到了后期基本处于一种昏迷状态,并不会死得很痛苦。
但百草枯不同,它只破坏脏器的基础功能,几乎不会损伤神经系统,所以中毒者从喝下农药,一直到几天、十几天,甚至几十天后死去,始终都是清醒的,他会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力从身体里流逝掉。
那种一步步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感觉,恐怕比死亡本身更加恐怖,所以医生们常说,喝百草枯自杀是最傻的。
还有一种是心理上的痛苦,因为百草枯不会马上致人死亡,就算不洗胃,喝下去的百草枯也会在24小时内完全排出体外,然后,进入漫长的,等待死亡的时间段。
这段时间有长有短,你有足够的时间回忆和总结这一生,文笔好点的,甚至能趁这个时间写个自传什么的。
但绝大部分人不会这么乐观,他们会后悔,会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但又毫无办法。
所以,喝百草枯自杀,上天会给你后悔的时间,但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宪问道。
“趁她还算精神,把笔录做了,然后送她进ICU,把她的亲人叫来,多陪陪她,她活不了几天了,我会尽量用药物缓解她的痛苦,让她走得不那么难受吧。”
两天后,杜林刚刚给于桂芬喝了一碗掺了一滴不死水的通肺汤,信步来到公安医院的ICU病房外的休息室,在这里他见到了于桂芬的大女儿陈丽,正在偷偷摸眼泪。
杜林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杜医生。”
“能和我说说你父母的事情吗?”杜林问道。
“好吧。”陈丽擦了擦眼泪,和杜林讲述起了她这几十年里,在这个家庭中见到和遭遇到的一切:
陈玉安一家一直都生活在大桥村,陈玉安身体不太好,干不了太多的农活,所以地里的收成也不如别人家,日子过得很苦。
他是一个性格有问题的人,他在外人面前窝窝囊囊,唯唯诺诺,但到回家里就变成了一个暴君。
他酗酒,喝得特别凶,每顿饭都是不拿筷子先拿酒杯,先整上一两半再说,喝完酒动不动就打老婆,打孩子。
如果要是今天在外面受了气,活干的不顺心,那更是变本加厉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