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家娶亲呀?这么排场。”她的语气里似乎带有几分艳羡,那何嫂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认识那新郞官?那就是城东半山邹家的大少爷。”
“啊!”蓝衣女人微微吃了一惊,“那就是邹老爷的儿子邹建晨?小时我见过他,如今大了却认不得了。”她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这娶的是谁家的闺女呀?”何嫂笑道:“西门外私塾顾先生的独生女儿。”“哦。”蓝衣女人恍然,隔了一会却笑道:“邹老爷平日里最讲究门第身份,如今却给自己儿子娶了一个教书匠的女儿。”何嫂不答,蓝衣女人却也不再说话,两人眺望着远远上山的娶亲队伍。
山道上虽铺着青石板,但花轿已是上下颠簸,唢呐声也低了下去,轿中的顾淑惠叹了一口气,她真想取下头上戴的这顶沉甸甸的凤冠,随着轿子晃来晃去,这顶凤冠竟似也越来越重,压得她头疼脖酸,她把头慢慢靠在轿壁上,只听邹建晨在轿外叫道:“稳住轿子,别晃,就快到了……”那牵马的汉子喘息着道:“少爷,您今儿个大喜,可这迎亲的道真是远,整整穿过了一座城,您瞧,咱们一大早出发,这会早已经过午了,别说这几个抬轿挑箱的兄弟,就是您骑的这马,这会儿也直喷鼻息……”邹建晨笑道:“邹禄,哥儿几个别嫌累,只要把你少奶奶安安稳稳送到家,我个个有赏!”他话音刚落,那邹禄立时大声随道:“大伙儿听见了,好生侍候少奶奶进门,一会少爷重重有赏!”他故意将“重重有赏”几个字咬得重重的,只听得几个人齐声道:“好嘞……”唢呐声重新大作,顾淑惠不由的轻笑一声。
轿子一路上山,最后终于停住了,八个轿夫放下轿子,用肩上搭的毛巾擦着汗,突听“咚咚”几声,声音震耳欲聋,顾淑惠心里一惊,伸手掩住了耳朵,却是轿外放起了三眼火铳,唢呐声重新响起,人声嘈杂,声音渐近轿外,顾淑惠赶紧正了正头冠,正襟端坐,过了一会,她感觉眼前微微一亮,有人伸手掀开了轿帷,她端坐不动,心里怦怦跳动,又隔了一会,感到有人在轻轻拉扯她的衣袖,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惠姨,下轿啦!”她听出这是邹建晨二姐的小女儿,那只小手又拉了拉她的衣袖:“惠姨……”顾淑惠缓缓站起,那只小手牵住了她的手,她慢慢探身出轿,另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肘:“小心轿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迎轿的喜娘,顾淑惠站在轿外,空气骤然大变,是那种满带硝磺气息的味道,四面一片喧闹,邹建晨却已不在身边,她不禁感到有些茫然若失,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此她就得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