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
十里长亭的春天,比别处多了些离愁。
温静华来送拓跋坚的时候,莫名觉得北氏使团一行人都染上萧索。
瞧见终于出现的温静华,拓跋坚低落的情绪立即被惊喜取代。
他迫不及待的催动马蹄,还隔着很远就向温静华跑过来。
温静华遥遥瞧着他满脸喜悦向自己奔来的模样,突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他儿时奔向自己娘亲的景象。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恶人。
拓跋坚的小时候,一定也是善良无邪的吧?
“谢谢你来送我。”拓跋坚对温静华道。
温静华笑了笑,“不管北氏与大梁立场如何,我始终都感激你一路庇护我回到北安城。”
拓跋坚苦笑一下,摇头道:“我那明明是有所图谋才是。可惜,被你与楚凌恒联合起来给耍了。”
温静华抿嘴微笑。
“也罢,”拓跋耸耸肩,“反正输给楚凌恒也算不得丢人。”
“其实,你若不是那样喜怒无常的话,”温静华开玩笑似的拍拍拓跋坚,“还是个挺可爱的人。”
拓跋坚怔住,须臾便立即回神。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极为萧索的低语道:“可我必须喜怒无常,因为我需要别人都来怕我。
温静华,你知道吗?在我们北氏,从来就没有善终的皇帝。”
温静华的心尖颤了颤。
拓跋坚继续道:“无论是实行德政的贤君,还是残酷昏庸的暴君,在我们北氏短暂而又混乱的历史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寿终正寝···”
温静华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来话。
要她说什么呢?
她有前世的记忆,她也知道,拓跋坚会不得好死。
她想要他少杀些人,天真的认为,这样可能会弱化拓跋坚与周围人的矛盾。
但温静华扪心自问,若是拓跋坚不似现在般残酷暴戾,他能镇得住北氏那群虎视眈眈的贵族,一直活到现在吗?
当然不会。
拓跋坚的暴戾统治就像是饮鸩止渴。
饮下毒酒,片刻可活,不因毒酒,当即暴毙。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拓跋坚的人生,除了童年那一点点母亲的光辉,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我知道我一定会不得好死。”拓跋坚的语气,平静到近乎绝望。
温静静华看着他,眸中水光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