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蝉声吵成一片。
葡萄架下的一张大方桌上,篮筐里盛着冒尖顶的物什,是土黄色的外壳,有些像豆荚发胀后的形状,又有些像袖珍版的壶卢,只是外壳既不似豆荚壳表有层细毛茸,更不同于壶卢光滑的表面,这又是一件苏小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作物。
她听芳期说了这叫落花生。
苏小娘因为见过向日葵生长时的迅猛势头,这回倒不奇异落花生也能在栽下后几天就收成了,让她奇异的是落花生的荚果竟然是生长在根部,自然也好奇这种食材的味道。
而煮熟的花生已经放得半凉,不再有刚出锅时浓郁的香味,苏小娘便能忍着浓烈的好奇心和食欲——芳期还在厨房忙碌呢,她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吃。
不多久三月又端上来一个白陶碗,里头应当仍是花生,因为芳期说了,她今日为的就是摆个花生宴。
但这碗里的花生却是去了壳的,果仁竟是鲜红色,应是在油锅里炸熟,再洒上一些雪花盐。
陆续又有糕点上桌,一看就酥脆香甜的烘卷,已经看不见花生原本的形状了,那碟水晶糕却像冻凝有花生仁,但这回却不是红色了,变作白色,还有做成花朵样的白红二色蒸糕,那里头的馅应当也加了花生。
紧跟着端上来的是几道冷菜,花生碎的颗粒不甚均匀的洒在食材上,但眼看着似乎就觉得香脆。
热菜是花生烧排骨,还有一道花生鸡汤煲。
芳期这才从厨房出来,旁边还跟着个脸颊上沾着炭灰的“烧火丫鬟”鄂霓。
入三伏,芳期果然是来了富春田庄避暑,还突发兴致邀上了新朋友鄂霓,襄阳公夫妇两一贯对女儿实行的是“放养制”,根本就没想过将掌上明珠拘在绣楼里往温婉娴静的方向教养,极其痛快就把鄂霓“打包”送往相邸,会同芳期到了乡间小住。鄂霓是个闲不住的女子,种植花生时就是她下的大半苦力,今儿听说芳期要摆花生宴,又自告奋勇去打下手,但她的厨艺完全继承了李夫人,做不来精细活计,生炉子却是把好手,可难免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苏小娘便觉过意不去了。
她本是也想去厨房帮手的,没想却被自家女儿和女儿的小客人联手给“嫌弃”了,结果是什么忙都没帮上,被八月“看防”在了葡萄架下尽等着吃……
一边拉了鄂霓往椅子里坐,一边让仆婢们打了水来服侍鄂霓洗面净手,她自己动手替芳期解襻膊,感觉女儿身上热腾腾的都是汗意,又心疼又觉心暖,眼睛里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