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从来不拒绝想要送死的人。
他于是就听了琴曲,还在听了琴曲后听了蝉音自以为高明的黑状:“妾惶惑,不知原来金屋苑的姬人,竟都得去清欢里侍奉夫人,只是听徐氏……”
“徐氏?”
“就是徐管事……”
“你很嚣张啊,连我都得敬称她一声徐娘,你敢称徐氏?”
蝉音:……
徐氏不就是个仆妇么?怎么阿郎竟为了个仆妇责备我?
晏迟眼看着蝉音咬了点唇角,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委屈,他又再微微一笑:“徐娘是内管事,你是什么?金屋苑里的姬侧,这就好比一个宫伎居然敢在宰执跟前叫嚣。我见你寻常还有几分才艺,在席上陪笑添趣的还算拿得出手,才乐意亲自告诫你几句规矩,我这国师府,姬侧之上,是众仆妇,尤其徐娘还负责着调教你等规矩,她就算让你们跪着听训,你们的膝盖就得老老实实挨着地面,懂得没?”
“是,妾懂得了。”蝉音口里这样应,可显然辜负了晏国师的一片苦心,居然还敢接着告黑状:“徐娘告诫妾等无允不得擅出金屋苑,妾便以为是不需往清欢里侍奉了,只是最近才听说,原来高小娘日日卯时及申时,都要往清欢里去,便是夫人不需高小娘侍奉,高小娘也得站足一个时辰,妾不知,妾是否也应当……”
“你怎么能和高氏相比呢?她的祖父如今是太学丞,眼看就要调职礼部任尚书,所以她才有资格早晚去夫人院里露露脸,至于你,虽琴弹得不错,但夫人可不喜好这些丝竹之音,所以你想去趋附,一来不够格,再则难以投夫人所好。”晏迟站起来:“蝉音,金屋苑里的姬侧,你或许算是有点脸面的,但你记住金屋苑对于国师府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指不定哪天就不存在了,刚才我说的话,你们连仆妇都尚且不如,你自己想想跟夫人比,你们是什么吧。”
蝉音煞白了脸,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她且以为她虽暂时未获阿郎的云雨恩宠,是因国丧期限才至,她又是新入府的,阿郎是因避嫌才有意延后同房之期,讲道理哪一家的姬侧还得反过来对仆妇俯首贴耳的,要这样她的养父还不如把她当仆妇调教呢,做何让她为姬妾?
她这一跑神,就差点撞在了个女子身上。
是薛姬。
“蝉音啊,你可真是幸运的,你知道今日若换一个人在阿郎跟前说你刚才那番话,会落得什么结果?阿郎便是不打你骂你,将你送还,在你上家跟前说一句‘消受不起’,上家可是花了重金聘你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