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清欢里仿佛只有正寝北窗外的风景才最怡情悦目,倒不是说窗外的风景真有多么奇特壮观,其实就是一片翠叶攀着古墙而已,可北窗之内,温暖如春,这扇窗又通风不入风,人在窗前坐,一点都不会觉着寒凉。
晏迟这时就在北窗内,竖挨着窗的一张直棱靠花梨木半膝高长椅上斜倚,这长椅是他前些时候突发奇想画出的稿,说是榻吧,不如榻宽,说是椅吧,却比椅长,所以晏迟就叫他长椅了,而他打造出这颇有点不伦不类的坐具,其实就是为了能与芳期更亲近的共坐。
寻常的坐具,哪怕是张窄榻,两条腿搁上去,还富余一大半空间,完全足够芳期以一个舒适但和他完全不算亲昵的姿态坐个老久,可这长椅就不行了,如他现在,吊儿郎当的斜椅着,哪怕只踩一条腿上来,芳期要想坐得舒坦的话,不仅得把背个身子靠在他的膝盖弯,最好还要把胳膊枕在他的膝盖上。
坐具决定想要舒适就不能矜持,所以亲昵的姿势就理所应当。
这椅子应该命名为情人椅。
情人椅上倚情人,非蜜语时如蜜语。
晏迟现在就以一种缠绵的情调和胸怀,说着其实跟男女之情毫无关系的话。
“你怎么会以为覃芳姿必死无疑了?”
芳期挪了挪手臂,好让自己更舒坦,这种长椅可以坐两人,但前提是不能有一个人把腿放上头,否则除非靠那人的腿上,要不然别想坐牢靠,横竖都已经“肌肤之亲”了,干脆寻个更加舒适的方式,所以芳期就把手臂搁晏迟膝盖上自己的下巴搁手臂上,微侧着身,因为她越来越习惯跟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的脸了。
“我刚见你和阿兄告别的时候,仿佛神色凝重目光飘忽,就算后头笑了笑,也敷衍得很,阿兄一转身你嘴角就耷拉下去了,晏郎,你可不是敷衍的人,所以我觉得……覃芳姿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晏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谭肆听付莹说了详细,付莹就是我安插在覃芳姿身边的人,付莹往彭子瞻脚腕弹了个轰筋丸后,彭子瞻仰摔,他会觉得从脚腕到腰椎都剧痛,活像这一摔震得筋骨断了一半似的,他不知道轰筋丸只是通过刺激穴位,短暂造成剧痛难忍丧失力气,但已经足够让覃芳姿的仆婢,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先把彭子瞻手里的凶器给夺下来了。
覃芳姿见彭子瞻只顾呼痛呻吟,毫无还手之力,且连凶器都被收缴,才敢冲彭子瞻下手,一砚台往彭子瞻脑门上砸去,她下的就是杀手,她挑的是个石砚,连砸不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