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他才终于释怀。
一直在记忆里,只有模糊轮廓的中秋节,突然就清晰无比了。
他真的想起来了。
他在姐姐的怀里抖成一团,不断说着“害怕”,但他那时候还敢偷看母亲,见母亲被晏永制服,他喊了一声“放开阿母”。
他以为自己恨不得母亲死,但其实没有。
惨案发生的那一天,犹豫的晏迟的确不是因为怨恨,他当时在想:阿姐说有人要害我们,阿兄和阿姐是被那人害死的,那个人还要害我,我得活下去,我活下去才能保护阿母。
但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芳期说得都是对的,她唤醒了他所有的记忆,他无比清楚地看清了当年的晏迟,悲痛无助的小男孩,因为懦弱而自责的小男孩,在接踵不断的恶意和凶险中,记忆扭曲了。
他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
晏迟轻轻吁了口气。
他开始用亲吻劝慰痛哭的人,吮尝她为自己流下的眼泪,他看着她的脸,通红的鼻尖,抿得紧紧的嘴角,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你是对的,我没有恨过阿母,我都想起来了,这次是真真正正想起来了,我今后……我们今后一同过中秋,中秋的月亮这么美,我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看赏过。”
芳期才敢看晏迟的眼睛,那双在月色下更像琥珀的瞳仁,这一刻是清亮璀璨的,阴霾和森冷渗透不进去,但她仿佛那从那双眼睛里看见崩塌的块垒,不仅崩塌,而且正在消融。
“我们回清欢里去,小厨房应该还有点心,我今晚其实还没吃饭呢,肚子早就饿了,我们以在北窗欣赏月色,一边饮酒。”晏迟拉着芳期下了无情楼。
他们两的步伐都有些快,好像不仅仅是晏迟饿了,连芳期都没吃晚饭一般。
过中秋真是晏迟的一个“新奇”体验,在过去的许多年,他甚至在这天晚上都必须紧闭门窗不让一丝月色渗入,饮酒只是为了快些醉去,这一晚上绞心绞肠的痛苦他必须独自承受,其实只是为了不去回忆那一天的血腥和死亡,可每一次他其实都避免不了回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些记忆并不真实。
晏迟端着酒杯,听芳期在说话。
“我也跟晏郎分享一件机密。其实我才真真正正的埋怨过阿娘,埋怨她对我不闻不问,但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我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埋怨,其实是太希望阿娘的爱护,我太需要有那么一个人,为我遮风挡雨,我想阿娘生了我,她理所应当就该爱护我。
后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