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其实并没有来过仁明殿,还没机会仔细端详过陈皇后的凤颜呢,眼下她被这位亲亲热热地拉着手挨坐在一张软榻上,再要坚持回避着目光,芳期自个儿都觉得别扭了,陈皇后这般的礼贤下士,芳期也就趁机打量了番这位母仪天下的贵人。
华丽的钗钿高髻下,着实是张普普通通的面容,清秀温柔,眉眼还真得细看才能看出几分韵味,她脸上在笑,眼睛里也努力在笑,但眉间甚无奈地流露出丝缕郁愁,芳期还留意她用心想表现得热络,看得出本身的性情也并不冷傲,只是像有什么无形的绳索拘束着她,刚一松懈,自己就提醒自己要端正紧绷。
陈皇后也并没说什么目的明显的话,就认认真真在和芳期唠家常,从女红针凿说到胭脂水粉,自婆媳关系而及妯娌相处,没哪个字在点子上。
直到芳期都到时间告辞了,陈皇后才总算说到了挨边的话:“夫人若得闲,不如去梁国公府多走动走动,又或者入宫来看看我,官家也都说了,让我交予夫人一块玉牌,有此玉牌可以直通禁内,晏国师去了福建,若是家里遇着什么烦难,夫人可千万莫与咱们外见啊,无论有什么难处,直管跟我说。”
“谢圣人恩赐。”芳期还是不忘礼数。
“我虚长夫人几岁,夫人若不与我见外,便称我一声姐姐吧。”
芳期当回到自己家中,还在品度陈皇后的一席话,有点无奈:这位母仪天下啊,和人套交情都着实有些生疏,把我一口一声夫人的称谓,让我不与她见外称她为姐姐?唉,我可不得空闲时常和梁国公府走动了,更莫说入宫。
她有孕已经三月,虽体态上还看不大出,喜脉却是被诊了确凿,且等过了元夕,就该抓紧筹办善堂了,这件事她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对于人间疾苦,芳期最先是因鄂霓的叙述了解,但那时她也仅以为只有陷于淮河以北,被辽廷统治的遗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心生感慨,却又有心无力。直到在往富甲临安这一梦想挺进的过程中,真正因为韶永行的发展接触到了更多的雇工,他们更多都是生活在临安城中的底层贫民,芳期亲眼目睹这些人得到一个稳定的营生时多么欣喜若狂,他们根本就不怕劳累,因为有了固定的收入,让他们如释重负的是,再也不怕家中的父母子女患疾而无钱请医延药。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韶永行获得稳定的生计。
繁荣的临安城,仍然有多不可计的乞儿,他们大多得等到黎明之前,才会往好容易清静下来的酒馆食肆乞食,因为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