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时,陈皇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作陪。
到了慈宁宫前,却发觉几个宦官,正抬着棵枯梅往外走。
陈皇后随口问道:“这株梅树,不是大娘娘最喜的寿禧红么?”
芳期才注意看了几眼梅树,形态确是特殊,虬枝苍劲,因有些年份了,好些虬枝上尚有碧叶,只是根部嘛……
就听一个宦官禀道:“也不知怎么的,这株梅树忽然半枯,今日大娘娘瞅着觉得碍眼,就令奴婢们移弃了。”
等宦官们扛着梅树走远了,陈皇后才对芳期道:“这株寿禧红,是建临安宫时就从凤山上移栽,是古木了,原本是栽在御景园,大娘娘入主慈宁宫,才移栽入内的,并赐名,取个祥瑞的意头,哪里知道,这才几年,竟然就半凋枯,也难怪大娘娘看着不吉祥,让人移除,眼不见,心为净吧。”
这嘲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芳期笑道:“自从太子遇刺事案后,我明白圣人已经看透了太后的居心,只是圣人在内廷,毕竟还是得奉从太后,诉愿太后安康福寿的,刚才那话,还是不要讲出口的好。”
陈皇后轻哼一声:“大娘娘要置我入死地,我哪里还能够祈愿她安康福寿,一计不成再施毒计?只阿期的好意我是明白的,我也就是当阿期的面,才说这样的心里话罢了。太子虽然年幼,却越来越依赖我,我听太子喊我‘阿娘’时,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太子虽不是我所生,我现在是真心将太子视若己出,所以我才越发怨恨大娘娘,太子有司马氏的血缘吧,大娘娘却只视太子为铲除异己的工具,大娘娘的心,是真狠,我为了太子,而今是整日间的草木皆兵,就怕孩子再有闪失,把我宫里的人,审了又审筛了又筛都不能安全安心。
孩子哪怕是蹙下眉头,我都要心疼半日,阿期,我们都是为人母的,我说这些,是知道阿期你能身同感受,我就想不明白了,大娘娘怎能姑息司马修的罪行。”
芳期见陈皇后的激愤样,心里也只余一声长叹。
她看得出,陈皇后是真的对太子心生慈母情怀了。
皇宫里,也并非全然都是铁石心肠,只可惜的是……每一个也许都会生不由己,渐渐的,就淡褪了那股子天然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