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苑里,现在已无人长住。
出嫁的妹妹好不容易才回过去的闺阁,说是要独自住上一晚,覃泽听闻后,心里有些放不下,到底是过来看望一趟,果然就见芳期在喝闷酒,他起初还以为是妹妹跟妹夫间有了争执,没想到却是因为芳舒。
“三妹妹还记得当初劝我的话吗?多少人的人生,到底是大梦醒来终觉迟。”
覃泽在微笑,他看着眼眶泛红的妹妹,俨然还是那个表面上大大咧咧,仿佛从不为愁苦困扰,却又时常伤春悲秋的小丫头。
“母亲是被二妹妹逼死的,而二妹妹做出那样不孝的事,是祖母在后胁诱。”
芳期听覃泽这样说,心里一震。
这件事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巧合,偷听得兄长对覃芳姿的质问。
但她不曾提过这件事,一直佯作不知情,因为她没有把握开释兄长心中的块垒,因为对于兄长而言,王氏和覃芳姿,都是他的至亲,而骨肉相残,至亲互戮,这当中的罪因罪果,换作任何人,都会两难于决夺,哪怕兄长早已做出了断处,也必会长怀愧痛。
她以为旁人不去触怕,伤疤就会少流一次血。
“母亲犯下的罪孽,我知道也该当这样的惩报,我从来都能体谅三妹妹对母亲,对祖母,及对二妹妹的怨恨,可在我看来,三妹妹跟我一样,如果我们有那能力,如果我们能够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错再错。
他们从来不将三妹妹视为家人,血亲,三妹妹聪慧、敏感,稚弱之年就有体察,可当年母亲并未对三妹妹心生杀意时,三妹妹不也仍怀着希望,并不是真的愿意与母亲走到对决的地步?我那时,孱弱之身,随时都可能病殁,三妹妹却想方设法助我调养病体,已经竭尽全力在争取母亲的一点慈悲了。
我知道,三妹妹对母亲,还是有情份的,你对母亲尚且如此,更何况对舒妹妹,所以三妹妹现在的心情,我能体会,可我还是得说,我如此聪慧的三妹妹,这回是当局者迷了。”
覃泽放下酒杯,起身,往一旁的案几上另取了个干净的瓷盏,斟出尚温的茶水,放在了芳期的手边:“无论舒妹妹过去如何待三妹妹,但现在,涉及储争,涉及权夺,舒妹妹已经选择了与你们夫妇二人为敌,她不仅想利用无端把安儿推上帝座,更已经在筹谋过河拆桥。她不会放任无端趁着安儿年弱时,以辅政之名权倾朝野,等到安儿克承皇统的一日,假若这件事会发生,她必会让无端成为众矢之的,铲除湘王府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