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阁中案牍劳形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晏迟在这天晚膳后,并没有再往外宅务公,婵儿却也不粘缠他了,吃完饭,就说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晏大王目送着小丫头头也不回的背影,皱着鼻子:“闺女大了,就不同我这父亲亲近了。”
芳期眼瞅着自家女儿的一双小短腿,极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大王你且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婵儿这还没正式启蒙描帖呢,怎么就成大闺女了?她今日心思重,是下昼时听出了小闵言外之意,以为今后再见不着她闵姨姨了,就搁晚饭前,还跟我说,闵姨姨家的两个小弟弟还认不得她这阿姐呢,就连阿羞都没见过,多少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不及跟两个阿弟分享,今后就见不着呢。”
晏迟正往侧厅的软榻上坐下,抬眼看着也跟过来的芳期,心知芳期虽是有意将话题引向闵妃今日的告别,怕是婵儿心中也确然对闵妃母子三个不舍,这孩子,多情重义的一面完全随了她的娘亲,口头上既然愿称闵妃为姨母,那是真把闵妃视为亲长了。
“王妃心头有疑惑?”
听这问,芳期更是直言不讳了:“我以为晏郎的计划是辅佐汴王登位,虽咱们迟早与闵妃将有一别,却万万没有预料竟是闵妃先一步离开临安。”
“汴王温和,却失决伐,虽曾为太孙,但这样的名义并不足以保他顺理成章得位,除非我愿一直坐镇朝堂协佐,否则仍然难免天下大争之势,王妃可知,现今辽国已然在莫为刍的运筹下,基本慑服了辽北的部族,耶律齐所投的部族亦正打算求庇于西夏,远迁牧场,卫辽开战迫在眉睫,等战事一起,便是卫国其余的宗室不图权争,也不能避免地方豪强趁势揭竿而起。
汴王终究不会是羿栩这皇帝有意的继位之君,名份上总归有文章可做,君权帝位的诱惑如此之大,兼之当时我这湘王也已弃国而走,卫国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若朝廷兵败,这些豪强,甚至于地方的将士,都有生杀之忧,在这样的情势下,他们会做何想?羿姓国祚已危,皇族已失天庇,万一他们才是天命之人呢?”
战争,是当真已经迫在眉睫了么?
芳期怔愕。
“等我弑君之行达成,且天下共知,这于辽国而言便即天赐良机。”晏迟眉眼俱冷:“而我,是绝对不会为羿姓皇室继续卖命,助他们继续苟延残喘,我送闵妃母子远离临安避往高丽,正是履行当初对王妃的诺言,王妃对汴王及闵妃均有好感,甚至这份情谊更重于血亲手足,他们留在临安是绝对不得善果的,唯有逍遥于战火之外,方可保得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