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盏递到他面前,硬要他不得忽略自己,他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她绝对发觉,今晚他是故意支开了她,前去西域。
不过这七窍玲珑心的弈奴到底得知了多少有关自己的事,战云并不清楚。
不过他明白,她还不能肯定自己是西域安插在骨国的暗桩,若她确定了这件事,今晚等着自己的,就不是这看似温顺无害的弈奴,而是这弈奴那深不可测的主人叶兰斯。
“挺好的,你费心了,其实不用如此辛苦的。”战云将手中的白玉盏放回弈奴手中,“碎了就碎了,我这儿不还有其他杯子吗?”
“可奴总是想着,更尽心地服侍公子。”衡姬一双莹润的灰眼睛望着战云,那目光中有些许委屈的神色。
战云总是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假装地如此楚楚动人。这女子在假装柔情,妩媚,委屈的时候,她的心是不是在冷笑,或者只是一味的淡漠?
“奴在乎公子的一切,公子喜欢翻看的是哪几本书,公子练武后用惯了的那条棉巾,公子喜欢喝煮了几道的上品瑞樰茶。
“还有,衡姬还知道,公子夜里不愿意抱着衡姬入眠,即便奴每到夜晚,都将身子洗净,潵上花露香,巴巴地盼着能为公子暖床。可每次公子都让奴离开。”
说到这里,衡姬顿了顿,似乎在心底做着艰难的抉择,然后她横了横心开口道:“公子,奴学得很慢,这骸顶的一砖一瓦,哪里是奴能去的,哪里是奴不该去的,衡姬学了快十年。
“公子是奴遇到地,最好伺候的主子,奴努力地摸索公子的习惯,用手摸这房中公子常用的东西,用鼻子嗅茶香,用耳朵听公子的话。”
战云明白,他们两人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率先捅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纸,只是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样突然。
衡姬这话,等于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双眼失明,承认了她其实并非普通的弈奴。
可衡姬这又是何意?她这么做为了什么?或者,这又是一个试探的圈套?
“衡姬,辛苦你了。”战云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些都是衡姬应该为公子做的。”衡姬苦笑道。
接着,衡姬话锋一转,嘴角多了一分冷意:“不辛苦,不委屈。若说奴有什么委屈的话,就是公子总是提防着奴,就好像,奴会在公子睡梦中将公子杀死在床上那般。又比如说,公子连夜出了白鹫,却和奴说只是在修行。”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衡姬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