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决断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是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反而都是受我自己的情绪所影响和控制的。就比方说,昔日当老爷亲手将他那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就是你那已故的沫三叔,送上逐鹿战场后,我一想到此生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暴躁,易怒,想他想得发疯甚至于抓狂。那时的我曾不止一次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不那么去想他。”舒雁于追忆中回答道。
“雁姑姑,既然你的每一方心事、每一寸想法的改变,都是受你自身的情绪所影响、所控制的,那你昔日的心境,又究竟是从何时发生变化的呢?”俞音追问舒雁道。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自然而然的转变,哪里说得准时间呢?可现如今,少爷你既然问起来了,而我也恰巧想给少爷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在老爷将他送去战场的那个时候吧,爱的种子,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悄然萌发的吧!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便只为他百里沫一人敞开。”舒雁于追忆与思索间回答道。
“于是呢?雁姑姑,于是你就决定随沫三爷奔赴逐鹿战场了,是吗?”俞音顺梯子爬杆地试问舒雁道。
“是呀,在思而不见、爱而不得的双重折磨之下,一时间因看不到未来的希望、而顿觉前路茫茫的我,索性也投到了公孙树的麾下;而那一年他一十五岁,我一十四岁。然而,置身于战场之上却难以上阵打仗的我,只得留在战场后方做医女,照顾那些从战场上负伤下来的将士;当然,如此同样能随他南征北战,转战千里。”舒雁于回忆中得意地回答道。
而一旁的俞音闻之,却不以为意。因为俞音分析事情向来全面,他总是习惯性地将先前所获悉的情况,与当下的所闻所见联系在一起,既而综合考虑;所以当俞音将半月前舒雁所讲的那些情况,结合舒雁方才所言,细想一番下来,顿觉心中不是个滋味。
舒雁明明知道众星捧月、不可一世的百里沫,是永远不会给默默无闻、只知付出的她以回应的;但她还是为能够远远观望他,而深感得意;还是义无反顾地陪他涉险,伴他出生入死。
而凡此种种,舒雁为她自己一个人的爱情所付出的般般举动,在俞音看来,都是那般的不值得,没必要。
俞音觉得,舒雁明明可以活得更加潇洒,更加自如,明明可以过上更加随心惬意的生活,至少无须为爱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而感到如此为难;至少俞音就是这么想的,然而舒雁自己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