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乾十六年,正月十三,九九。
夜深人静之时,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鱼泪轩正房的里屋中,俞音一如往常般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卧床上,于皎洁的月光中静静地感受着头顶一墙之外的钟大煓的存在。
尽管月光是否皎洁,都影响不到俞音的视线,因为躺在卧床上的俞音是闭着眼睛的嘛!但月光洁白一些,明亮一些,至少会令素来敏感的俞音,在感知上觉得自己的心地相对磊落一些,光明一些;无论他的心地是否真的磊落,真的光明。
而现已在这福灵金泓水心堡内生活了七个月的俞音,似乎已然在无意间习惯了这大宅子里的生活;当然,无意就是无意,而习惯也就是习惯,无所谓这偌大的宅子究竟是充满着善意的,还是充斥着恶意的。
从使命方面来讲,眼下已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的俞音,早已不像初进堡内时那般,每晚入睡前都要周密详尽地盘算着明日的举措,都要挖空心思地筹谋着下一步的计划。
而若要从感情方面来讲,眼下已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的俞音,也不再如同初进堡内时那般,夜夜总是不由自主地思念自己的故土——朱雀关外的岐国大地,总是不由自主地怀念自己的故居——岐国国都沃石城内王城中的如缕宫。
而此时此刻的俞音,不仅仅是已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更有甚者,他已然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尽管于俞音而言,这里依旧迷雾重重,险象迭生;但他至少得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安然入梦,至少得以在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简简单单地活着,简单到入睡就是入睡,就是最为单纯的入睡,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念,什么也不盘算,什么也不筹谋;而只是因为习惯,因为踏实,因为他的大煓哥正酣睡在他头顶一墙之外的卧床之上。
此时此刻的俞音于闭目养神间,心想: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我都要努力撑到虚实大会的召开,都要争取在这水心堡内待满一年。想来,也是时候亲自去置办些衣裳了,毕竟要在这里待满一年的时间嘛!四季的衣裳自然都不能少,也都不能将就。好,就这么决定了,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然后待到明日太阳一出来,就拉上大煓哥去找田观师傅定做新衣裳!
于是,俞音就这么规划着,幻想着,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坤乾十六年,正月十四,启蛰。
一大清早,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鱼泪轩正房的外屋中,俞音便兴致勃勃地向钟大煓提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