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闻之,于惊诧间询问百里濡道:“二爷,我知道,这么问也许很过分,但我还是想清楚,你究竟是何时想通的,从而决定放过你自己的呢?”
“就是在今日早上,在刚刚过去的那虚惊一场的窘况以及险境中,在那最危急的一刻,我想通了。就如同你所说的,我终于决定放过我自己了。当然,这还要感谢你,雁儿。”百里濡据实回答道。
“感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呀?二爷,你为何要感谢我呢?”舒雁一头雾水地询问百里濡道。
“谁说你什么也没做呀?雁儿,你不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袖吗?那你可还记得,当时的你下意识地所唤出的人是谁吗?”百里濡反问舒雁道。
瞬间便回想起百里濡所指的那一刻的舒雁,万分抱歉地对百里濡说道:“对不住了,二爷,你知道的,我并非有意的。”
“是呀,我知道,无意才最令人心碎;若是你有意唤出的,或许我便不会放弃了。”百里濡对舒雁说道。
“总是这样,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难以自控,尽管我明知道他早已不在了。”舒雁无可奈何地对百里濡说道,也对自己说道。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也许,他并没有不在,他还在,一直都在,在你的心中,且久久挥之不去,久到十六载,甚至于更久;抑或许,他还在,一直都在,在你的下意识中,伺机待发,发生在最危急的那一刻,发生在你紧紧抓住我衣袖的那一瞬间。”
翌日,坤乾十六年,冬月十二。
果不其然,如舒雁昨日所料,子时一过,天朝福灵城一带突降大雪。只半宿的工夫,福灵城一带的大地上,已是皑皑一片;直至天明之时,大雪骤止。
而雪后的天地间,就如同被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翻新了一遍似的;令人无一不在观之的刹那间,一心想要立时拥抱眼前这片崭新的天地;抑或是,立时投入这片崭新天地的怀抱中去。
而百里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以及心境下,赶在拥抱他的新天地的路上,赶在投入他的新天地的怀抱中去的路上。
这一日一大清早,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正宅中,百里濡便怀揣一纸休书,步履维艰地缓缓走向前院,走向万象堂,走向身处堂内却已不再是他的夫人的舒雁。
一路上,百里濡时而望望雪后的蓝天,时而耷拉着脑袋注视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在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路面上,而他的脚下则时不时地传出“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