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面若冰霜。
只听声音她都知道是丽琴,几个妾室中容貌最出挑的——
也是当初对她最不敬的。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沈玉临在廊下问“公主咽气了么”,随后传来的银铃般娇笑。
“沈郎,等公主咽气了,这么好的屋子能不能也叫我住住?”
……
曹嬷嬷磕完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转身,下颌微微抬起,气势逼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公主赏是赏,罚也是赏,公主纡尊降贵教导下人做事,自然要谢恩。”
那几个妾室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没敢再开口。
宋清词广袖一拂,身前的人立刻潮水般朝两边退去,让开一条道。
她径自朝府中走去,漫不经心道:“把刚才说话的押到小佛堂去,日后不必再出来了。到底是驸马的妾室,卖了不好看。”
身后噗通一声,丽琴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隐约还能听见公主的声音,慵懒细碎,说要赏赐那日跟她进宫的五百亲卫……
公主回府第一晚,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同房。
沈玉临独宿在清辉阁,耳中全是飘絮院传来的哀哀啼哭声。
当初宋清词特意把妾室们安排在离他这么近的飘絮院,是有讨好的意思,没想到反而打扰沈玉临安宁。
小厮侍墨极有眼色,忙道:“公子,那丽琴竟敢坏了规矩吵公子安宁,要不要——”
沈玉临摆摆手,“我从不杀女人。”
“既然公主要把她赶去小佛堂,就提前一夜送她去吧。”
“是。”
后半夜清净异常。
第二天一早,府里的消息乱哄哄地传来。
“公主赏赐了府中亲卫,还赏了白统领喝茶,两人在里头有说有笑。”
“公主在上房里布置了五十个亲卫接管防卫,把家丁都撤下来了。”
“公主让小人往后只管驸马清辉阁的事,说府里的事她自会安排人管。”
“公主还说……说……”
“说什么。”
沈玉临昨夜没睡好,一早就有这么多消息,怕是不爱听。
管家忙低下头,“公主还说,让驸马把公主府的账目都送到上房去,日后不必驸马管账了。”
室中静了静。
庭院里绿竹婆娑,树影从半开的窗投进来,沈玉临穿着中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