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江上,一叶孤舟,两岸山景疾驰而过,迤逦千里,尽显苍茫。
徐衾等人一路顺江而下,向着天门郡水域而去,为了躲避沿岸的追兵,尽量昼伏夜行,唯有到了偏僻之处,方才倍道而行。
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繁星虽众,没有了皓月的点缀,整个长空都显得格外晦暗,桌上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徐衾正倚在船舱的角落里,数日的波折让他看上去更加消瘦,眼窝也深深凹陷进去,那张憔悴的面庞上只能依稀看得见之前的英武之气,显露更多的,是久不逢医的病态形容。
徐衾就着灯光,一手拿着一道半尺宽的竹简,一手攥着篆刻用的刻刀,吃力的勾画着什么,似乎每动一下,他的面上便多了一分痛苦。
一旁的朱离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疼的劝道:“主公伤势尚未医治,这样乱动只会徒添痛楚,有什么要事,寻医痊愈之后再篆不迟!”
徐衾苦涩一笑,并没有因此停下,声音颇有些嘶哑的说:“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可是只怕到那时,忘却了他们的名字!”
朱离沉默了,对面的陆钦也不禁神色黯然,徐衾聚精会神的刻着,摇曳的灯光下,一行漂亮的小篆跃然于竹简之上:“宁德三年八月尽,父徐公皖,母徐岳氏,兄徐祯,弟徐祎及家眷六十七人;九月中,大理寺狱卒一命,晏陵袍泽朔公永安……”
徐衾停了下来,将竹简放置在了小桌之上,朱离瞟了一眼,心头顿时一沉,沉吟良久才酸楚的劝道:“斯人已逝,主公切莫太过伤心,万望保重尊身!”
徐衾向后一仰,双眸似止水般望着低矮的舱顶,平静的说:“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悲愤,而是在谢罪。包括家父家母在内,这些人皆因我徐衾断送了性命。接下来这段日子相信也少不了会有无辜性命因我而终,恩怨总有清算完的一天,若到那个时候再做追缅,我怕自己会遗漏了哪笔,此生不安。”
徐衾停顿了一下,转首看着身边这些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嘴角微微上扬,苦笑着问:“老朱,钦兄,你们随我蹚这趟浑水后悔吗?”
二人没有说话,而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朱离酣畅一笑,一语将这个话题措了过去:“我们几个虽然只会舞枪弄棒,读书甚少,但有一个道理却看得很重,那就是忠仆不事二主!”
一旁的陆钦也来了兴致,趣言道:“即便真有一天因主公而死,能被那把刻刀篆于简上,也算是件幸事!只是不知,主公笔下的这部列传应该叫个什么名字?”
徐衾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