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鱼龙城,穿行在流言四起,喧嚷的街道上,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他的面容形象。他面如冠玉,一身华服,气质儒雅,但在他神奇的人皮衣内,却是包裹着一条巨大的千足尸虫,而他,就是穿上了土地公外壳的千足尸王。
人形下的千足尸王的出现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很奇怪他为何能堂而皇之,潇潇洒洒地进入鱼龙城?如果不是城卫疏于盘查,那定是他拥有一些神奇的力量,可以使他鱼目混珠,以假乱真。我情不自禁地跟随着他,有几个护卫从我们身旁走过,雷厉风行,进入前面的一处客居宿馆内,并封锁了这处宿馆。宿馆是为没有宅院的人免费提供住宿的,只要申请了居宿证,就可以在各个宿馆内登记居住。
千足尸王被这突如其来变化吸引,他转过一条街,迅速地越墙进入宿馆,想要窥探发生了什么神秘之事,而我紧随其后,逾墙而过,蹑脚偷窥。我在宿馆内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谈及有人目睹了一个绿衣女子杀害了一个男子,那女子粉白的手臂上突然刺出骨刃,极其凶残地将搂着她,亲吻她的男子刺死。宿馆中有人偷看到那一幕,立刻又惊又恐地上报街上巡逻的鱼龙城护卫,护卫找到了尸体,并控制了凶犯嫌疑人。
蜂人护卫把绿衣女子关在一间房中,质问她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办法混入鱼龙城的。鱼龙城守卫森严,天上地面皆有守卫,每个人进入鱼龙城都会受到盘查,简单验明身份,主要方式是要来人显示自己的护甲命衣,譬如鱼龙人有鳞甲,蜂人有蜂皮衣,亦或通过外型就可以判断身份的金娃娃与蛛衣人,以及一些软体人。而除在鱼龙城相互依存的几种生命体外,其余一些与鱼龙城无害的人只要愿意遵守鱼龙城的规矩法度,也可以进出鱼龙城,譬如蚯蚓人,橡皮人,长生人,香草人,兔人等,只是很少有这些人会来到鱼龙城,除非是避难。
千足尸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审讯绿衣女子的隔壁房间,而我进入了另一侧的隔壁房间,其余宿馆中的人都比较乖觉,无不等在厅堂中。
宿馆房间都是石建木制装潢的,虽然隔音,但附耳贴墙,还是可以偷听到一些声音的,而且我听力似乎颇佳,听闻审问者一再喝问凶犯嫌疑人究竟是不是螳螂女。而绿衣女子一再委屈地说:“我不是螳螂女,我是鱼龙人,我叫锦甜,你们难道看不出我的样貌气质吗?我额头上有彩色鳞纹,非描非画,天生丽质,而且我的鳞甲还能错了?”
我从墙上的一个孔缝中看到她褪去上衣,袒开胸膛,显出鳞甲,又听她说:“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是谁吗?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死在他的房间里,为什么要诬赖我杀人,谁看见我杀人了?”
“带你来宿馆的那个男人的确死了,等我们验尸之后就会确定他是因何死的,而且是有人亲眼目睹了你杀了他,你不必在狡辩!”蜂人审问说,“我们要看你的背鳞,判断你的族谱遗传,鳞谱先生就快来了,不管你说是不说,我们一定会确定你到底是谁,有没有说谎!”
房间中有三个人,其中一个鱼龙人审问说:“也许目击者看错了,死者也许是中毒身亡的。”
“这怎么会?”蜂人护卫说,“不过也许吧,但不会空穴来风,她也有可能是个异变的香艳蛇女。”
绿衣女子穿好衣服,她一侧身,我猛然发觉她的面容竟与与我有过瓜葛的唐涓何其相似,只见她抽泣着掉下泪来,说:“我想离开,你们还要为难我多久?”
“你说不出你的父系或母系亲人,我们不会轻易让你离开,那个死掉的鱼龙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伴侣吗?”鱼龙人护卫问道,“你要交代清楚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我们不是伴侣。”绿衣女子说,豆大的泪珠凝结在她脸上。
“啊!”蜂人护卫说,“我想起来一事,你的鱼尾袋呢?能不能给我们看看你的鱼尾袋,其他人可没有这东西。”
“为什么给你们看?”绿衣女子微愤地说,“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是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可是,我的鱼尾袋丢了,这成了我的嫌疑,我该怎么和你们说清楚呢?你们会不会因此而不相信我,那我就太糟了,太不幸了,我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了!”
“不,请你冷静!”蜂人护卫说,“判断你身份的方法很多,你不要惶恐,你有背鳞吗?”
我感觉这自称锦甜的女子有点类似唐涓,唐涓脑子有问题,时而清明,时而迟钝,时而迷糊,时而伶俐,时而凶恶,时而恬静,总之,性格百变,说话有时颠三倒四,令人难以捉摸,也不知她是否是故意为之,亦或本性使然。
绿衣女子似乎心惊胆颤地说:“我是清白的,岂能仅凭一人片面之言就妄图中伤我?如果有人非要污蔑我,那我只能以死明志,以证清白。”然后她又哭泣起来,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鳞谱先生敲门而入,来查看她背鳞。
绿衣女子退到床上,停止哭泣,开口道:“背鳞能证明我的清白吗?你们看见了我的背鳞就能让我离开吗?”
鳞谱先生说:“你这是第一次来鱼龙城吗?你从未在鱼龙城做过登记吗?”
绿衣女子说:“我是第一次来,我后悔我来了,我决定离开!”
鳞谱先生说:“先让我看看你的背鳞,通过背鳞,我能确定你的族系,甚至能看出你的兄弟姐妹,帮你找到亲人。”
绿衣女子说:“我不愿意,你们害我伤心委屈,我不听你们的!”
“你在拖延,”蜂人护卫说,“你做贼心虚,你在装傻,你其实是个不伦不类的蛇鳞人,不是鱼龙人!”
“诬陷!”绿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无耻地诬陷,胡说八道!”
“必须看你的背鳞,”鳞谱先生说,“否则我们会把你押入地牢,直到你回心转意,不然你永无自由。”
绿衣女子说:“我不害怕,你们杀了我也不怕,我宁死也不去地牢。”
“那露出你的背鳞!”蜂人护卫厉声说,“否则我们要强制察看。”
鱼龙人护卫慈心地说:“亮出你的鳍刀,鳍刀也能证明你的身份。”
“我的鳍刀丢了!”绿衣女子又说话掉泪道,“我险些死在森林里,我不知什么时候丢了鳍刀。我要找我的鳍刀,没有鳍刀,我还如何生存?”
鳞谱先生惯有涵养地说:“你不要再哭哭啼啼,我只看你的背鳞,我很忙,如果你不配合,我要强制执行。”
“好吧,好吧!”绿衣女子突然改变态度,“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想看我的身体吗?你们看吧,我不在乎,我要离开这里!”
鳞谱先生望着绿衣女子褪去衣衫,露出背鳞,他惊诧于她的鳞纹,说:“你的背鳞花纹是二百多年前消失的李威家族一脉,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一脉鳞纹早已绝迹,二百年来从没有人再出现过,你怎么会生出这种背鳞?”
蜂人护卫说:“你的意思是说她身上的鳞纹是不可能存在的,那她的身份就是假的,她会不会是蛇人,特意混入我们鱼龙城而作乱的?”
“不!”鳞谱先生盯着绿衣女子的身体说,“不能简单地认为她的背鳞是不可能存在的,李威家族与李洪家族三百年前是一家,不能排除李洪家的后代会长出类似李威家族的背鳞,他们一脉相承,都保存着共同祖先的血脉,只是个人体现不同,有了子孙差异。”
鱼龙人护卫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李洪家的后代,不会是蛇人?”
鳞谱先生说:“判断她是否是蛇人很容易,蛇人的唾液沾到你的眼睛会使你短暂使命,她们吃了某些药物会褪去唾香,但她们唾液的麻痹性不会消失。如果取她的唾液沾在蜂护卫的皮肤上,看是否会刺激你的护身衣甲显身,假如能,那她必是蛇人无疑,毋庸置喙,这是一种简单明了的检验方法。”
“但并不绝对可靠,”房外有人说道,房门被推开,李顺走了进来,只听他说,“不诚实的检验者可以作假,能够诬赖一个人的清白。”医者李顺的闯入,带来了死者的死亡原因,他正气凛然地说,“蛇人与鱼龙人不可能长出螳螂臂,除非她就是螳螂女,而死者就是被螳螂人残杀的。”
“那螳螂人又怎么可能长出鳞甲?”鳞谱先生说,针锋相对。
李顺说:“我曾听说过一个轶闻,只是待考。据说,森林里有种异形果,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改变体态外貌,人吃了某种特定的果子,就可以显出某种人的特征,就好比说,螳螂人拥有了以假乱真的鳞甲。”
“一派胡言!”鳞谱先生怒说,“岂有这种荒谬的事?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们就都有可能不是真实的自己了,难道你不是鱼龙人,那么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李顺有关异形果的言论千真万确,这种事在鱼龙城历史上发生过多次,但因为鱼龙城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毁灭,文献湮灭,众多已证的记载没能流传,而有关异形果的记录就没能幸免,至于关于森林中的未知的食果,只有简单的认定,单纯的认为它们的致命毒性。
李顺的话我完全相信,我已经确定绿衣女子是唐涓而非锦甜了,而李顺轻咳一声,对鳞谱先生说:“我们可以试探她。”
绿衣女子紧张起来,她叫道:“我要离开,你们还不允许我走吗?人不是我杀的,我要走!”
蜂人护卫说:“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你就不许离开鱼龙城,我们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一切都要查个明白,按法度行事。”
李顺说:“要检查她会不会是螳螂女,对她发动攻击,不是她生命的鳞甲,对她的身体将无任何防御力量,关于她鳞甲的真假,一试便知!”
“你们想杀我!”绿衣女子说,“以这种卑鄙的借口!”
“你们难道不肯试一下她鳞甲之下是否会有其它防御衣甲吗?”李顺对鳞谱先生说。
“我来!”蜂人护卫从手心里挺出蜂刃,一根二尺长短的青刃刺,他忽然向绿衣女子肩部刺去,口中又叫,“你做好防御,我的攻击适可而止,也不会伤害你,如果你真是鱼龙人的话!”
绿衣女子翻腾而起,推门而出,躲过攻击,跳至门外,她面对着门外观望的人群,说:“我不是那种能任由他人攻击而无动于衷的人,我情不自禁的要躲避攻击,这是我的生存本能。”
“你是个螳螂人对吗?”李顺追出门来说,“你何不承认?你想离开了吗?”
“这只是你的想法,”绿衣女子说,“我倒想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混入到鱼龙城来?”
蜂人护卫冲向绿衣女子,气恼地叫道:“抓住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绿衣女子和护卫纠缠起来,她举起一把椅子,朝对方挥舞,色狠的叫道:“你们不能这么暴力,我要离开,都让开!”然而她被三四个护卫逼到了墙角,手中木椅也被鱼龙人护卫用鳍刀劈碎,眼见她就要被擒获之际,忽然在每一个护卫身遭都出现了两只盘旋飞舞的蝴蝶,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每两只蝴蝶蝶恋花般围着护卫者飞舞,蓬的一下,蝶影成烟,几个被蝴蝶飞旋过的护卫都被彩粉细绳五花大绑起来,他们倒在地上,莫名其妙地呻吟,大受其惊。
我看到眼中闪着笑意的身穿土地公人皮衣的千足尸王,确信必是他耍了手段,而他很满意地看着这场纷争,赏心悦目。
鳞谱先生叫道:“是蝴蝶丝,简直乱了套,难道消失的法术又恢复了?是谁掌握了这种力量,在这里玩闹?站出来!”
观者交头接耳,面面相觑,没人承认。
“是你吗?”鳞谱先生瞪眼问绿衣女子,“是你用的蝴蝶丝?”
绿衣女子一脸认真的说:“不是我,是有人看不惯你们的作风,所以出手帮我。”
“我们必须要抓住你,”鳞谱先生说,“你的行为一再证明了你的虚假,你走不出鱼龙城,鱼龙城要升级防卫,鱼龙城出现大危机了!”
“危机已经解决了!”有人进入宿馆说,“泥狗人已经被我们捉住了,它已经丧失了活性,它就在外面,我们正在街道上向公众展示。”蜜蜂人长官威风凛凛地驾临,他的话使宿馆里的一些人好奇地涌向街道,街上有四个蜜蜂人悬绳提拉着被沙土凝固的泥狗人雕塑游街展示,周围山呼海啸,人声鼎沸。
鳞谱先生指着被蝴蝶丝绑住的护卫对蜂人长官说:“你看到他们了吗?这是新的危机,还有那个绿衣女人!”
“谁绑的他们?”蜂人长官问道,“打了这么多死结,把绳子隔断,他们好像没受什么伤,至于这个女人,我看见她来了鱼龙城,她有问题吗?”
“这是蝴蝶丝!”鳞谱先生说,“砍不断,只要施法的人愿意,在他们身上的结扣解开前,他们会被活活勒死!”
“呵!”蜂人长官忍不住笑道,“谣言,耸人听闻,又是夸张的谣言,先是螳螂人成了鱼龙人,然后是蝴蝶丝绑人游戏,也许还会有什么……啊!是什么在围着我转?”他展翅腾空,结果连翅膀带身体完全被蝴蝶丝缠住,他狼狈地摔在地上,被勒的呼吸困难。
李顺的目光扫视了还在宿馆中的十几个人,惶惑地叫道:“是谁?不要妄下毒手!”他忍不住去解蜂人长官身上的绳结,但绳结众多,系法独特,根本捋不出头绪。
李顺手忙脚乱间也遭人玩弄,出了丑,只见他整个身体向后倒去,背身生出毛茸茸般的上百条短足,正像千足尸虫一样爬动,来来回回。他完全身不由主,仰面朝天,无法站起,连头也无法扭动,仿佛被剥光了衣服,遭人眼睹,尴尬至极。
众人如临大敌,脸色俱变,望着这滑稽可怖的场面情色不安。
李顺试图挣扎,扭动身体,但背后手脚上的上百条毛足抓地力很强,绝非他可挣动,他不苟一笑,突然叫道:“鱼龙城被人入侵了,危机不是来自泥狗人,恶人就在我们之中。”在他说话之际,蜂人长官已被活生生勒得口鼻出血,当场殒命。
李顺又叫道:“是谁掌握了邪恶的法术!如此残忍地伤害他人,而且毫无理由可言!”惹笑的是他说着话,面朝着天,被身下的毛足运出了宿馆,无可奈何地开始了游街行动。
这些奇特的法术让我倍感压力,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根本不敢有任何举动。鳞谱先生足够大胆,喝问绿衣女子说:“谁是你的同伙?你让他出来,我们可以正面厮杀!”
绿衣女子说:“这些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离开。”
鳞谱先生红了眼说:“我们要封锁这里,宿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一定要找到始作俑者!”他灰头土脸地向门外跑去,结果刚出门,背上突然被人插了蜻蜓翅,飞上三十多米的高空,然后头下脚上地栽到地上,身体摔的血肉模糊,生命不再。
宿馆成了危地,能走的人都向外跑去,只有我还未离开。千足尸王走向绿衣女子,搂着她的肩膀对她说:“你很迷人,我很喜欢你的样子,你想离开,我带你走。”
我闯上去,对着千足尸王的后背喊道:“李玉,你去哪里?还记得我吗?”
千足尸王转过身来,看了我片刻,道:“你是在喊我吗?我不是李玉,我是伊玉,你看我身上。”他法术高超,况且土地老的皮囊亦有魔力,脸上幻出蚁人黑甲,搂着绿衣女笑呵呵地走了。
我懊丧地拳打掌心,衔恨没有法力可以对付他,我想我不能在鱼龙城浪费时间了,必须赶快找到有思想的石头,恢复神力。
我离开宿馆,向城外走去,内心千愁万绪,结果因路况不熟,像走入迷宫般迟迟未走出万春城。万春城区的房屋布局独特,巷道多有不通,形成一片良好的地面防御形态,我步行其中,完全迷失,找不到主干大道,而且这片城区的一些街道与一些虚假房屋可以相互转换,改变布局。
我刚要展出蜂翼飞天而去,却发现面前二层楼房的窗口旁有个女人在看我,她美丽的面庞我再熟悉不过,就是让我猜疑是真神还是假神,而且因食用了森林食果而转变成蜜蜂人的关音,她如今的名字叫作冯关。
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忽然开口问我:“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期期艾艾地说:“你是真不认识我了,还是故意这样?你在这里都摸索到什么?有什么计划?”
她娥眉微蹙,居高临下,探头向街下望去,说:“下面没有其他人啊,你在说什么,我认识你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冯亮。”我说道,内心思忖:“下面没有其他人,看来上面有其他人,她要掩饰她的身份,不能和我有特殊的交流,但主动和我说话,其实又有心与我交流,不得不冒险和我搭讪。”我揣测了她的心思,自以为讲得通,便对她说,“是我叫冯亮,我刚才脑筋有心混乱,说了乱七八糟的话,你别见怪。”
“你在和谁说话?”有个男人的声音从窗户里冒出,这似乎印证了我的想法。
“一个奇怪的人。”冯关答道,然后她关上了窗户,离开了窗口,令我难解其意。
我站在窗下,极力回想之前的对话,看她是否给了我什么暗示,说了什么隐语暗话,而她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她想干什么?这一系列的疑问纠缠着我,我自然而然地又牵绊在此,想寻求一个答案。
我向周围人打听了这户宅子里居民的情况,听闻这家人要办喜事,一对青年男女一见钟情,将要结婚,男的叫冯元,女的正是冯关。这信息使我陷入更深的疑惑中,搞不明白关音为何非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以如此大的牺牲到底能换来什么?她是使了美人计,然后再火中取栗,勇于牺牲,令人钦佩,我这样自我解释道。
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倾向认定,此关音非彼观音,但对于一个与我同入红衣森林的人来说,我不可能对她不有所关切,她陷入个人陶醉,迷失了自我,遇到了冯元,她对他的感情我这样概括:所行即我所想,二人情投意合,共结鸳盟。
我在冯元家门徘徊之际,忽然城中奏起警报,我以为千足尸王在惹是生非,其实不然,现如今,千足尸王已经带着唐涓离开了鱼龙城,并打算带她回尸王殿。
冯元听到警报声,忧患意识激发他的使命感,他褪去华服,全身覆盖蜂皮护甲,展翅离家,去察看危机。
我趁势去见冯关,开门见山地问:“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想要干什么?”
她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说:“你是想要干什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不要装傻了,”我笑说,“关音,你感受不到自己被妖化了吗?你忘了森林之外的世界了吗?”
“森林之外的世界是什么?”她纳罕地说,“草原?冰原?沙漠?水泊?还能有什么?”
“你真不记得自己的本心本性了?”我忧烦地说,“我可以确信你不是观音菩萨了,你没有法力,无法阻止妖毒对心灵的伤害,完全被森林气息所影响,身心内外,都彻头彻尾地被毒害了,丧失了原本的人性自我与本真,陷身残杀关系,无法自拔,甚至自知。”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说的话又有什么依据?”她质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法力?你瞧!”她突然幻出一个淡蓝色气泡,气泡膨胀,撞在了我的头上,把我的头罩住,密不透风,难以击破,可以憋死我。
我脸胀得通红,眼珠子从眼眶中瞪了出来,五官畸变,脸上毛茸茸的,仿佛成了老鼠头,而且身体似乎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但除了窒息感,别无痛苦,意识也还清楚,我有点难受地伸手去抓弄气泡,却无法打破气泡的封闭,好在她收了她的法术,解除了我的危机,否则我会被憋成死老鼠了,正是由于此,我又被她这小伎俩弄糊涂了,心跳剧烈地说:“原来你有法力,你是菩萨,请原谅我的不敬,是我意识局限,妄自聪明,恣意推测您的想法,错误解读您的举止,贸然干涉您的行动,我已经认识到我的错误了,请您原谅我,我依然会听从您的命令,任劳任怨,绝无二心。”
她其实完全可以把我当傻瓜,顺着我的说法打发我,安抚我离开,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很真诚地对我说:“你又在胡说什么?菩萨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认识你,你也不必听我的什么命令,我不会有劳于你,你也不必对我做出任劳任怨,绝无二心,这么严重的承诺,我要结婚了,我有了伴侣,他听到警报履行公务去了,如果你想见他,你可以去找他,或者等他回来。”
“没必要这样吧!”我叫道,“菩萨!您放弃我啦!”
也许我的表情有些轻浮,致使她产生了很强的不安全感,她忽然警觉起来,说:“你我不曾相识,我希望你能速速离开,不然我要通知护卫来驱逐你,我不想见你!”
“你不是观音菩萨,”我又出现摇摆,“你的法术其实是森林中的一种魔力。”其实她的法术来源于一种食果,她偶然误食,所以拥有了这种力量。
她见我迟迟不肯离开,突然离开家门,飞向天空,似乎要去找冯元。我望着她的身影,心中唏嘘不已,我清醒地知道观音在我心中的存在,这始终左右我的认知,摇摆我的思想,影响我的行为,我无法决绝地丢掉观音意识,她总是时不时地撩动我的心弦,与我藕断丝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