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戏曲唱腔隐隐约约,似有还无,却萦绕在人的耳畔,婉转渺远,又经久不息,在东宁伯府内回荡着。
沈风絮不由叹了一口气,问道:“又是赵姨娘在听戏?”
这些时日以来,赵姨娘已经是恃宠而骄了,而大夫人非但不指责她,反而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更是在东宁伯府里搭起了戏台,将京中的梨芳班也给请进了府中,只为了给赵姨娘听戏。
梨芳班是如今京中正当红的戏班子,班中戏子无一不美,无论身段或是唱腔皆是一流。自然,所需银钱也不是小数目,但大夫人并不吝啬。
连着府内搭起的戏台子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入目所及皆是雕栏玉砌,红绡锦缦,端的是大方华贵,美不胜收。
老夫人向来不喜妾室如此娇纵,但因着沈彦宁膝下男丁稀薄,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姨娘也只是苦笑:“是啊,单是这一出文君入京,这几日就已经听了三遍了,妾身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可她也只能在沈风絮这里说说了。
如今的赵姨娘怀着孩子,府上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便连沈彦宁也事事顺着她。
“由着她吧。”沈风絮笑容恬淡,“她早晚有一天会摔下来的。”
沈风絮本还以为赵姨娘可以用来对付大夫人,故而那日才去提醒了两句,可如今看来,赵姨娘实在是不堪一用,她这般娇纵,就算是来日生下了孩子,也会被沈彦宁嫌恶的。
若是生下的是个女儿,想来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何况,她即便是生下了儿子,那也是大夫人的儿子,她只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只可惜赵姨娘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只是苦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苏姨娘已为人母,推己及人,虽不喜赵姨娘的行为,但到底还是心疼无辜的孩子。
“这些不提也罢,左右不是我们的事情。”沈风絮摇了摇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想一想徐奶娘的死因吧。”
苏姨娘也点头。
这几日沈玉敏一直都睡不好,也吃不下饭,好在这里是沈风絮的院子里,一应吃食都比原本要好,沈玉敏多少也能吃些,不至于滴水不进。
也因此,苏姨娘十分感激沈风絮。
只是沈玉敏越发沉闷了起来,大约是亲眼目睹了徐奶娘的死,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即便是在沈风絮或苏姨娘的面前,都依旧缄默不言,只低着头,人虽在这里,心却仿佛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