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云点了点头。
黑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网紧紧缚住,那网勒的他浑身血痕,他挣扎,呐喊,彷徨,撕裂,跃出,长大,大了之后发现只是进了另一张网,他越大,就越觉得这网紧密、严实。
他想起了宗门扩招世家弟子,恰好就在他抵达黑石城的节骨眼,偏偏他一个非世家之人就进去了;他又想到了那蜈蚣,不在宗门脚下等他,而在七星岭,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要去七星岭是嘛;是了是了,哪有这么巧,偶遇御物境遗骸,怕不是连那尸首都是搬来的。
那传记是真的吗?他突然想起了那传记最后的字迹似乎颇为潦草,他当时只道这甄松大限将至,重伤之下,字迹有变,在所难免,原来,那传记也是真真假假嘛?
那蛇女,那蛇老,神炼术?霍甲霍众?宫城?
乃至那个今晚和自己见面的少女?
是真?是假?
一张张人脸在他眼前浮现,有冷笑,有可人,有真诚,有恶毒,众多表情交织在一起,每个人出现的时间点串联在一起,谁是真,谁是假?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是谁在扼住他的咽喉?又是谁在令他俯首?
李飞云只是平淡的看着黑风面色在不断挣扎、变幻,半晌他才说道:“笼北江起于新陆,流经湘南、平西、东影等郡,然后过大秦,穿冰原,最终汇入最北方的洪洋。”
“你拿着这令牌,沿着笼北江一路向北,看见一座银白色骨山,登顶之后,在那里等候即可。”
“天宗不会漏收任何一枚令牌,各大宗门也会凭借信物招收弟子,明年他们就该广受门徒了,在银骨山届时自会有人前来接应,时间大概在惊蛰前后吧。”
李飞云最后打量了一眼黑风,起身欲走。
“这也是他的安排?他想要我做什么?帮他对抗张宰执?”黑风也站了起来,冷冽非常。
“无论你是想和他为敌,还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现在都太弱了,不说在大浔的博弈之中不过是炮灰,哪怕在现在这场博弈之中也是炮灰!”李飞云淡淡的说道。
将虚石扔给了黑风,他又说道:“决战在即,届时水月皇宫就是一块最肥美的羔羊,这是所有人的奖励,把握住这次机会,否则纵是有天宗令牌,你也未必是天宗弟子!”
李飞云回首又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了一丝淡淡的讥笑和轻薄。
他长袖一挥,身躯化作一道残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