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琳达在这湿气浓重的雨林里走了大半天,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费力,可能是湿度太大的原因,我有时竟觉得“望气”的法门变得不太好使,就连想看看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艳浆果有没有毒都看不清楚。
举目望去,视线只能去到二、三十米开外,就被茂密的灌木所遮挡。周围尽是些一米多高,最高不超过四米的灌木。而这些灌木之上,是一些我不仅叫不出名儿,甚至连样子也看不周全的树木。透过灌木的叶片,我发现这些树大多有八到十米高,树冠刚好长在那些低矮灌木之上,很精巧地把从地面到头顶这十多米的空间,划分成了有趣的二等分。
我清楚地记得,从刚才起,地面上的水气就越来越重,而之前坐车时走的那条土路,就像一条与天候、地势暗合的分界线一般,把干燥的灌木林和潮湿的雨林生生割裂了开来。随着我们继续深入这因为阳光逐渐黯淡而变成深绿的世界,我只觉得眼前的灰毛浆果楝越来越多。雨林中,唯独这种植物,我还算能够勉强辨识——毕竟,中医里一些研究草药的著作,对这种根、叶均能入药,具有祛风化湿、行气止痛功能的植物提得比较多。据说,这种叶柄长二、三十厘米,叶子呈长圆形卵状,开有伞状黄白色小花的浆果类植物在广西乃至越南境内非常常见。按照书上所讲,这种植物的花期应该是四月到十月,果期则从八月到十二月,如此说来,黄白小花之间长出的那些指甲大小的核果,就是它的果实了。
想到这里,我趁着琳达停下来查探的时间,忍不住扯了一小把黄绿色的浆果,放到嘴里嚼了一下——非常难吃!估计是还没有成熟吧。
琳达见我吃了亏,一个劲地咧嘴吐出口里核果的残渣,也不多话,依旧不动声色地迈开脚步,继续利用泥泞的地面上那些若隐若现的脚印,以及一路上被扯断踩弯的植物,搜寻着阿霞等人经过的踪迹。我见她动身,连忙把扯下的一些草叶塞进嘴里嚼烂,这才小跑着追上她的步伐。
随着草叶的浆汁渗入喉咙,我果然慢慢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一边感受着体内重新上扬的清气,一边忍不住感叹起大自然的玄妙——小时候在野外玩,经常被一种叫荨麻的野草扎到,每次,大人们都会就近找来蒿草捣烂涂抹,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当时只是觉得很奇妙,药性相克的两种植物居然就恰好长在一起——相应地,在这潮湿无比的雨林里,没想到这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灌木的叶子,正好就有祛除湿气的功用。天地万物之间的生克关联,仿佛就在冥冥之中一般。所谓:世间万事无死局,迷雾尽头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