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喈看着手中竹卷,无奈叹道。
原来蔡邕整理抄刻鸿都石碑之事却是要比抄刻太学前的石经简单的多。太学石经毕竟涉及经典,需要校对,查验,准备工作便要进行很久,再到抄写篆刻,自然是极其费时的事儿了,鸿都石赋却不一样。
首先需要被抄刻的诗赋几乎都是由鸿都学子所做,本就是当前时代产物,无需校对,更无需查验,只要足够精美,获得了鸿都数位讲师乃至皇帝刘宏的认可,便可直接抄写进行篆刻。
其次乃是太学门前的石碑长一米,高三米,抄刻过程颇为困难,而鸿都石碑则是吸取了太学石碑的经验,规制长一点五米,高二米,抄刻起来就要方便的多了。
如此一来七十二篇妙诗美赋未足一年,便全部选定,就算是抄刻的工程,也大致完成了四分之三。算是极大程度提前完成了皇帝布置的任务,如此看来倒也是件令人欢喜的事情。
可是蔡邕一点都不开心,原因出于半月前发生的一件事儿。
数月前,鸿都石碑待抄刻的七十二篇妙诗美赋全部选定,但是经鸿都众讲师以及皇帝过目,却没有一篇能够超越当年何进临时所赋的那两句。而何进呢,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灵光一现的这两句赋给补全,皇帝无比遗憾,只好下旨钦定能填此赋者当为主碑文宗。
一时间洛阳乃至周边各州郡才子奉旨填赋,蔡邕作为选拔填赋作品的主审官,家中登时出现了堆卷如山的奇异景观,只是作品虽多,却不是失了神韵,便是失了意境,不是辞藻堆砌,便是平铺直叙,填赋如山,却几无一赋可与何进所言那两句相较一二。
直到半月前某一天晚间,头晕眼花,甚至是有点精神失常的蔡伯喈展阅了无数竹卷,终在无数个“流风之回雪”和“仪静体闲”后,看到了以下言语。
正所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
又或曰:“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落款曹植,后缀赋名,曰《洛神赋》。
如此言语,趋近千言,竟是蔡伯喈半月以来看过最长的一篇。
可怜蔡伯喈年